红色的夕阳透过纱窗洒在他俩的后脑勺上,纱窗上挂着两只蝉幼虫,背上开了口,里头的蝉成虫若隐若现。等到明天,它就会蜕壳而出了。
他们每个夏天都会从地上的小洞里抓出蝉幼虫,很好抓——戳一根树枝进洞,幼虫就会傻乎乎地抱着树枝出来。梁水喜欢把它们挂在纱窗上,等蜕了壳挥舞着蝉翼飞走,留下琥珀色的透明的壳儿。
苏起忽然感觉自己像那只裂了口的蝉幼虫,不能进不能退,难受死了。
她望了一会儿,觉得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扭头下楼去了。
梁水听见开门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
苏起才下楼,听见康提在厨房里跟梁霄低声说话,
&1dquo;苏勉勤那病不要紧吧?”
&1dquo;不好说,是个大手术呢。”
&1dquo;说是肠子大出血,得切掉一截?”
&1dquo;对。应该是本来长了个东西,这段时间又劳累过度。”
&1dquo;那合伙人是怎么回事?”
&1dquo;最近城里不是乱成一团么,都在抗洪,也没精力管生意上的事儿,他那合伙人卷钱跑了。”
&1dquo;啊?这狗日的!”
&1dquo;你在广州找的合伙人也得盯着点儿,做生意&he11ip;&he11ip;”梁霄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苏起在蒙,立刻笑起来,&1dquo;七七,叔叔带你骑自行车好不好?”
苏起茫然:&1dquo;我爸爸怎么了?”
&1dquo;生了点儿小病,医生一治就好了。”梁霄蹲下来,笑容温暖而令人信任,&1dquo;你看,你上次生病,是不是去医院打针就好了?”
&1dquo;噢。”苏起点点头。
那天夜里,苏起忽然醒来,她听见了大人们出门的声响。趁着月光,她看见床头梁水的孙悟空闹钟指向夜里十一点。
她盖着一条小毯子睡在梁水的床上,苏落和梁水睡在床的另一头。
大人们一定去医院了。她睡不着了,也想去医院。
她想了好久,大着胆子坐起来,悄悄从床上溜下去。她蹑手蹑脚走到床尾,却见黑暗中,梁水的眼睛亮晶晶的,安静看着她。
苏起吓了一跳,但没叫出声。两人大眼对小眼。
梁水说:&1dquo;你要去医院?”
苏起别开眼睛,瞟向一旁,墙上贴着乘法口诀表,汉语声母韵母拼音表,和整体认读音节表。&1dquo;yi”这个认读音节的表格上画着医院。
她听到黑夜中传来一声叹息,是小男孩的叹息,并没有多少无奈,听上去还很稚嫩且装模作样。
梁水坐起来了,静静在床边坐了几秒,似乎醒了一下觉,又狗狗爪子似的飞揉了揉一头的毛,跳下了床。
苏起愣了一下,说:&1dquo;你要去吗?”
梁水扭头,反问:&1dquo;你要一个人去吗?路上有抓小孩的哦。”
&1dquo;那&he11ip;&he11ip;落落一个人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