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周舟,可是个奇人,五行八卦无不通晓,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权谋数术也极为精通。但她性格极为散漫豁达,早年常游山玩水,从不定居。”
“那她为何为二皇女所用呢?”
湘兰不解,要投奔,也该投奔自己清风霁月的主子啊!
“这就要说到此人的性格特点。她极为重恩,当年她年近八岁,师父却早逝,孤零零一人眼看活不下去,正好遇到当时年轻的母皇,去小倌馆寻情人,心情舒畅,恰逢路上见她可怜,施舍她一袋银钱,着实救了她一命。她执意报答,母皇便逗她,成年后若有本事,便为自己孩儿做个客卿。”
“不想她真的有本事,却不来投孤,而是投了老二。看来在母皇心里,从始至终她的孩儿就只有老二一个,只有她心爱的蒋美人生的才是她孩儿!呵,我早该明白!”
见明璋说着说着又情绪激动,湘兰忙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殿下莫气,喝口茶压一压,气坏身体不值当。”
湘兰轻抚明璋脊背,心里对自己主子是无比心疼,明明主子这样优秀,却偏偏不得母亲疼爱。
明璋慢慢冷静下来,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呼出一口郁气。
“是了,为她们生气不值得。今日可是孤的好日子,看孤一出手便给你再带个主子回来!”
看着自家主子一说到俊美公子便眉飞色舞,湘兰实实在在想叹气。
但是她哪知,她家主子并不是说到漂亮公子便眉飞色舞,如今只有那个修竹一般的公子,才能令她牵肠挂肚啊!
三月十五的宫门口总是热闹非凡。
宫内不得纵马,各家的马车将自家小主子送到门口便立刻离去,一时间竟堵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倒是能看到或活泼或安静的小公子们66续续从旁边角门入宫。
各家适龄女儿则三五成群,高谈阔论,勾肩搭背地从另一侧角门进入。
明璋来得很早,甚至宫门还未开她便已候在门前,着实被披星戴月上早朝的各位大员调侃了一番。
她直直立在门口,眼睛都不眨得盯着公子们那边,直看得不少小公子羞红了面庞,站得日头高起,却一直没看到自己想等的那个人。
宫门口渐渐冷落下来,直到只剩明璋一人。
她不由失落,莫非前世相遇只是自己一场幻梦,当不得真……
既然那人不来,这春日宴也没有参加的必要了。跺了跺麻的脚,明璋打算打道回府。
刚刚转过身,还未掀开马车帘,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马蹄声,并木质车轮吱吱呀呀的响动,她猛得一回头,眼前一亮!
来的正是宰相府的马车。
那马车刚停稳片刻,一只玉白又修长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紧接着一袭白衫如展翼的蝴蝶,轻巧得跃下马车,略略整了整衣衫,便快步向那角门而去。
他似乎急坏了,走着走着竟小跑了两步。全然将马车旁连声嘱咐他稳重些的婢子抛在脑后。
明璋不由“噗”
得笑出声。
她还不知道,季濯缨居然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看他风风火火的,想必是急着见她吧!明璋托着张厚比城墙的脸皮,大言不惭。也转身入了角门。
进门后,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御花园,初次进宫的公子小姐们自然有宫中小侍带路,然而此时时辰不早,也迟迟无人再进宫,小侍们只当没人再来了,早早散了去偷闲。
于是,明璋走了几步,便见季濯缨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路口呆。他刚刚十五,第一次参加春日宴,怎么能找到路嘛!
轻笑一声,她上前几步,“季公子,跟我一同赴宴吧,这么长一条路,一个人走过去,太孤寂了。”
季濯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乍听到人声,吓得抖了一下,扭过头来。
明璋便看眼前这人耳根一点点染上红晕,最终烧得通红,眼眸却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得盯着她。
“是,太女殿下。”
真可爱,声音也脆脆甜甜。外人怎么尽说他清清冷冷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折呢,在她看来明明就是只软软糯糯的小兔子。
“不必如此多礼。季公子便随老师,唤我一声佩玮,如何”
季濯缨觉得双颊也要烧起来了。从她起了表字那天开始,他便一直想这样喊她。
“佩……佩玮姐姐。”
明璋只觉眼前之人真是可爱极了,明明已经羞到冒烟,却还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成想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不敢再逗他,怕他把自己憋坏了,明璋准备开口喊他一同出。
“母亲常常叫我……阿缨。”
明璋诧异回头,却见他像是有些懊恼,紧紧抿住了唇,手里捏的桃花枝都要揉断了。
季濯缨一时激动,便没管住自己的嘴,心里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知道明璋唤自己同行是为自己解围,可是这样不矜持,她该嫌弃了吧。
脑袋微微垂下,气恼得抿了抿唇,却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覆了上来,他一下子抬起头。
明璋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顶,宠溺地笑了笑,“阿缨,我们出吧。”
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小兔子该羞化了。
“嗯。”
季濯缨强忍羞涩,亦步亦趋地跟在明璋身侧,时不时便侧头看看她的侧脸,看完就要掐一下手里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