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家,”
少年猛然瞪大了眼,“没出家你穿什么道袍,我喊你小道姑,你还应了。”
约莫是自知理亏,小道姑垂不语。
“还没出家是好事,我跟你说做道姑一辈子困在道观里吃斋念经无趣极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可不得好好享受,踏遍五湖四海,吃遍山珍海味,才不算是白活了。”
说得少年嘴巴都干了,也没换来一点反应,少年失望不已,“那你叫什么名儿”
低眉垂眼彷佛在默念经文的小道姑抬起眼,“6清猗,6离的6,河水清且涟猗的猗。”
她的眼睛酷似桃花,被树叶间落进来的阳光一照,如天池雪水般清澄的眼眸流光溢彩。
6离形容色彩繁杂,清清河水泛着涟猗,萧琢想果真人如其名。
秋去春来,再一次相见是半年后。
她娘病逝,小道姑感情内敛,不爱笑更不会哭,那一天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一个真正的十五岁的小姑娘。
“我没有家了。”
声音里的荒凉茫然令少年心头刺。
后来少年才知道,没了母亲,其实她还有父亲和同胞兄弟,只是她六岁随母离家,七岁随母居住在紫阳观,千里之外的那个家对她而言只剩下陌生。
当时一无所知的少年一颗心又酸又涩,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慰,灵光一闪,他突然拉着泪流满面的小道姑跪倒在地,“以后我家就是你家,咱们歃血为盟结成异性兄妹,以后我师父就是你师父,我师兄就是你师兄,我就是你哥哥了。你也别出家了,跟我下山,我养你,你别担心,我有很多银子,我师父和师兄都是很好的人,他们肯定会喜欢你。”
小道姑愣愣的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流。
少年拔出匕打算放血。
小道姑猛地抽回手。
“不会很疼的,我就轻轻划一下,划一下,”
见她手脚并用站起来,少年改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放血也不要紧,八拜九叩就成。”
小道姑站了起来,声音里还残留着之前的哭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在观里长大,除了紫阳观我哪也不去。”
“你别这么死脑筋啊。”
少年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劝,可所有话语都成了耳旁风,气得他差点想把人打晕了扛下山算了。
如果当时他把人扛下山会怎样,可能现在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
靠坐在太师椅上的萧琢豁然睁开眼,放下手中骨骰与红豆,反手抽出背后刀架上的宝刀。
守在门口的只听得一声宝刀出鞘脆响,下意识握紧腰间佩刀,正准备拔刀,就见书房大门从内打开,一道黑影踏地跃起,兔起鹘落间,人已经出现在雪地中央,刹那间刀光欲裂,只闻刀风,不见刀刃。
一众亲卫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气中玄妙的招式路线,乍看平淡无奇,实则千变万化,妙若天成。
一个人却令他们产生千军万马之威势,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二十四年前,都督一骑单刀斩下吴王级,一战功成名扬天下。
有此刀法,莫怪乎一骑单刀万人敌
萧琢也想起了二十四年前,他费尽唇舌劝她随他下山,未果。
同时,琅琊吴王起兵造反,他随驾出征。临行前他去找她,她送他一枚骨骰,祝他凯旋。
再相见,她成了真真正正的小道姑,全真派无须剃,她却削了满头青丝。
他愕然。
她说三千烦恼丝,断了,清净。
这世间少了一个6清猗,多了一个名为清净的坤道。
凛凛刀光自上而下劈开一树红梅,萧琢紧握刀柄的手背暴起青筋,如果他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如果,错过成了过错,再也无法弥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