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挪开脸,她的视线就被什么所吸引。
咦?
少女在梦里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玻璃。
雾气散去,透明的玻璃上,流下两道鲜明的水迹。
*
甘露宫内,同样有人夜不能寐。
柔嘉盯着头顶翠色团花帐幔,脑海中全是今日生的情景。
她望着一先一后奔出去的两道身影,又惊又怕,半天才缓过来,略用了点火腿汤就去小寐了。
万万没想到入夜时分,那冷淡的五皇子竟去而复返,以在皎皎面前完全不同的姿态,冷静到近乎漠然地告诉她,他很清楚那不是皇后的栽赃陷害。
他甚至淡淡地,说出了她在宫外固定变卖珍宝的几家珠宝行的名字。
想的多了,头又疼起来。柔嘉颤声唤:“含烟!”
贴身宫女就在槅扇下卧着,听到呼唤立刻入内,点亮床边灯盏。
因着柔嘉这思虑过度便头疼的毛病,含烟专程向宫里老嬷嬷学过按摩。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柔嘉才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美目半阖,舒展开不自觉握紧的五指。
含烟知道她的心事,低声问道:“娘娘,五殿下的提议,您觉得可行吗?”
柔嘉咬着红唇,心中茫然。
那五皇子尚且年少,生母获罪,自己又不得恒帝宠爱,在她面前本应是谦恭内敛的。然而他静静坐在那里注视她的姿态,如高岗松柏,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如果不想让你隐藏多年的事被人现,再要送什么出去,就来常晖宫……我替你送。」
「从前你用在此事上的人,断不能再用了。如此使人骤失财路,切记要好好安抚,万勿令人记恨于你,更不能操之过急,惹人起疑。」
柔嘉嘴唇抖,半晌,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她还有得选么?
因为她生得这样容貌身段,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了。
她这个人,她的选择,注定由不得自己。
含烟知道她这是默认了:“奴婢会去安排。不过……”
柔嘉睁眼瞧她:“你也觉得古怪?”
含烟笑道:“自然瞒不过娘娘。奴婢只是好奇,五殿下看起来是个没有野心的,妍贵人又已多年不承宠,何苦牵扯到这些后宫之事中来?难道真是如他所说,为了……公主?”
这个问题,同样令柔嘉头痛。
当初听说皎皎不再与老三一同胡作非为,转而与五皇子交好,人人交口称奇,她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
人遭逢大变后,性格有所变化再正常不过了。她自己年少时,又何曾想到自己会能日日对着仇人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