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收回目光,忽地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去,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在朝山下看,惊叹猎物的数量,军队的整齐……
皎皎却在看他。
小公主清亮的瞳眸隔着人群望过来,柔软地落下,像一片清澈温凉的星光。
对上他的目光,那泓星光受惊似的倏然移开。
归衡的瞳眸蓦然一暗。他顿了顿,没再望过去,只是凌空虚握了握手指,就像渴望把什么东西抓起来似的。
……
观围之时人多嘈杂,要借机做什么事也方便的多。
归衡下山时走到一半,便察觉到周围人声的不对劲,余光一扫,原来是几个少女你推我搡地凑到了离他近一些的地方,正挤做一堆,嘟嘟囔囔。
众人皆知此次冬狩另有目的,又都是尚未及笄、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归衡这样姿容,如何能不心动。
其中最为芳心大乱的乃是庄宁侯之女,小字阿筠。她手里握着自己这几日赶着绣出来的荷包,偷偷往归衡那边瞥,满面羞红,不知该何时丢、怎么丢,旁边几名闺中密友一边怂恿,一边给她出主意。
少女们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自以为能避人,其实早被有心人收入耳中。阿礼同归衡学过一些粗浅武艺,听了个七八成,不由笑道:“殿下,有人对您芳心暗许呢。”
归衡面沉如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照旧走他的路。
阿礼只当自己这刚通晓人事的殿下是害羞了,喜滋滋抬眼望向那边。
几名女子先是紧张得一齐噤声,随即看到他满面笑容,又都放松下来,怂恿得更为起劲。
阿筠咬着下唇,脸红的要滴血。
眼看着那绣着双蝶的荷包就要脱手,耳边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扔啊,瞧准了就扔。异族罪妃的孩子反正也没人敢嫁,你要丢过去,搞不好还真能混成皇子正妃呢。”
阿筠手一抖,看向说话的明艳少女,又惊又疑:“你,你说什么……”
罪妃?
皇子之母,怎么会是罪妃?
那少女嗤笑一声:“哦?你不会不知道吧。也难怪,庄宁侯多年不入京……要是知道女儿一眼就看上个母妃被关了十年还出不来的皇子,他只怕会后悔送你来这一遭吧。”
阿筠的几名闺中密友都是借着冬狩一事初初入京,听这少女很懂的样子,都有些惊疑不定。
其中胆子大的便忍不住问了:“敢问姐姐芳名?”
那少女将头一扬:“我名沈依嵘,家父乃工部侍郎沈峤。”
果然是京官,难怪熟悉宫中形势。
几名少女面面相觑,接着口风一转,纷纷劝说阿筠谨慎些,不要丢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