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接到周姨电话时,傅宴钦还在外头跟人吃饭,心里想?着?应该没事,她是医生,能照顾好?自己,这念头不过半分钟,还是不放心,驱车赶了回来。
“中午带到单位的饭都没怎么动,晚上?也没吃,回?来就躺下了。”
见到男人的面,周姨如是说。
傅宴钦脱了外套,大步流星朝卧室走,“阿姨,麻烦煮点粥。”
屋内昏暗无光,借着?半敞的门,走廊的灯泄进去一角,他站在床边,无声凝视女人睡颜,没了平日里的活力四射,头发蓬乱,额头全被汗水浸湿,睡得也不踏实,上下嘴唇翕动着不知在梦呓什么。
他探出?手摸上?她额头,还有点低烧,目光微偏,注意到床头柜上?那一板被抠去一粒的药,拿起来扫了眼药盒上?的说明。
是治疗流感的药。
“妈妈……”
她突然?呓语。
傅宴钦俯身凑近听,“我不想?穿大红色的秋裤,内衣我以后自己买,别拿那种奶奶辈穿的胸罩忽悠我说是复古……”
他笑笑,捋了捋她汗湿的额发,轻轻印上?一吻,然?后走去卫生间拧了把?热毛巾。
陈西瑞醒来的时候,是肚子最先有了感知,脑子其实还是懵的。
熟悉的沉木香萦绕四周,她抬了抬虚弱的眼皮,就看?到傅宴钦抱着?胳膊半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匀缓的呼吸随着?胸膛上?下起伏,像是嵌进深夜的一道自然?声,带着?某种安抚镇静的功效。
陈西瑞摸索着?想?找手机看?一眼时间,动作放得很轻,还是惊醒了浅眠的男人,他睁开眼,手掌下意识覆上?她额头探温度,“饿吗?”
“有点。”
她嗓子带点哑,声调绵软无力,“现在几点了?”
傅宴钦打开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腕看?了看?表,“刚九点钟,起来吃点东西吧。”
看?女人吃力坐起来,他忙搭了把?手,又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随后走出?卧室。
陈西瑞左右两侧翻了翻,终于?摸到了被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一打开,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闺蜜发来的。
【婴儿服收到了,好?可?爱啊,谢谢瑞姐[吧唧一口]】
她回?复:【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少往那种密不透风的地方跑,去公共场合一定要?戴口罩。】
陶陶爱喝冰阔落:【收到!】
她就是不信邪,没好?好?戴口罩,成天无保护措施地徜徉在病毒细菌的海洋里。
前阵子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抵抗力已经进化到高?阶状态,跟凡人不一样,老天不得不出?面,亲自给她上?了一节思?想?品德课。
傅宴钦端过来一碗白粥,粥上?面还搁了些调味的酱菜,周姨也跟了过来,关怀备至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已经退烧了。”
周姨忧心忡忡:“发烧最怕的是半夜,明天应该不上?班吧。”
“不上?,我跟同事调班了。”
她跟周姨说着?话,傅宴钦不声不响地坐到床畔,用匙子舀了一匙粥递到她嘴边,她微愣,不习惯如此周到的照顾,但还是默默张开嘴行使病人的特权。
喂了几口,陈西瑞嫌寡淡:“你别光喂白粥啊,好?歹也给我舀点酱菜,我嘴巴里没味儿。”
傅宴钦眼皮微掀,面无表情给她喂了一块腌黄瓜。
陈西瑞说:“这是我放冰箱里的那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