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让临照放弃活下去的可能?为了活下去,世间再没有人会比他要努力了。
所以为什麽临照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一百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可是时临照啊!他怎麽会毫无求生的欲望?就这样放弃了呢?
清圣思绪纷乱间,蓦然看见了一双冰冷无情的眼。
天旋地转,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息忽然浸润了肌体。
——
明灿的晴光笼罩在身前人披散的长发上,从睡梦中醒来的清圣随意地抓来一缕把玩。
“雪深,你对姐姐做了什麽?”
慵懒的女声如是说道。
临照拂落古卷上的花瓣,转过身对她露出了一个很轻的微笑。
“梦灵花能助人享受美梦,阿姐说最近身上困倦,却又无法入眠,现在可舒适?”
那双生得极美的凤眸盯着临照看了半晌,清圣忽然一笑,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
“阿姐自然睡得极好,只是弟弟你看起来倒是十分憔悴。”
临照只是望着她微笑,笑意在他的眸心泛开,温柔的水波拂过初春的柳岸。
清圣看得只觉赏心悦目,忽然直起身,倚着桌案,伸手搭上了临照的肩头,指尖下滑,勾走了那条碍眼的墨带。
临照刚想开口,忽然就被清圣擡起了脸。
她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这张脸,弯起眼睛笑得十分肆意,“临照尊上都这麽大了,还在想爹娘呢。我记得昭华旧俗只是三年,如今都过了两百余年,你竟然还作这副装扮。”
“今天之后就把它换了,不要逼姐姐动手。”
临照沉默了一瞬,轻轻地点了头。
清圣见了却开始惊奇,调笑道:“今个怎麽这麽听话,莫不是做了什麽对不起姐姐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在说笑,毕竟临照从小就听话,也总是念着家人。
话说完,她没有看临照,目光一转,落到了那只宛如清水流动的玉瓶上。
“那小崽子既然叛出了师门,这东西放在眼前也是糟心,不如姐姐帮你砸了。”
清圣斜斜地倚着案几,伸出手拨弄着瓶中的梅花。
“不必了,阿姐,留着吧。”
临照的目光渺远,如笼云烟,让人辨不清楚其中情绪。
一枝梅花拂过他的睫羽,临照眨了眨眼睛,看见清圣执着梅枝笑得绚丽。
披帛松松坠地,青衣道尊毫不在意,月华洒在波心,被风揉碎成碎银,她的声音无端让人想起这副场景。
“阿弟,你的眼睛真漂亮。”
她将手中梅花插进他的鬓发,几点赤红盛开在眼尾,负雪淩寒,既清且豔。
临照愣了一下,而后很温柔地笑了,“阿姐怎麽突然夸起了我的眼睛?”
那张熟悉的脸在面前放大,临照被她伸出手弹了弹额头。
“阿弟,阿姐说你的眼睛好看,就是夸自己的眼睛好看,知道了吗?”
清圣的下巴搭在屈起的双膝,歪着头笑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