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香的嫁衣上绣着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凤凰,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若隐若显遮住她秀丽的容颜。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花皖沁咧开嘴,她笑了。自顾自问:“好看吗?”
“小姐怎样都是好看的。”
青青答。
只听见门外有人喊着:“新郎来咯!”
花皖沁唇角笑起来,最后往嘴上抹了口脂,站起了身。
顾言看着青青笑着推开了门,花皖沁走了过去,他想伸手去抓,但触碰到的一瞬间手便穿了过去。
是了,这只是个梦,自己无法改变。
他垂下了手,花皖沁已经走了过去。花父抱住了她,花母替她整理衣物,眼中的泪却怎麽都止不住。
盖上红盖头,坐上红花轿。露出的手暴露出了她的紧张。
街道到处喜气洋洋,顾言跟着花轿。
花皖沁擡起手,似想要掀起盖头一角,但擡擡手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
花轿停下,牵着喜婆的手,她轻笑,踏过火盆,她也笑。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大气尊贵的凤凰随着光线流动,在精致的牡丹中若隐若现。
她牵着新郎的手,来到了堂前。
她什麽也听不见,什麽也听不进。只听得那司仪絮絮叨叨说着话,亲朋好友欢笑的如同一家。
听见新郎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複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只笑,手指如同往日,轻轻捏紧了衣角。
她想开口,圣旨却已下达。她跪下,模模糊糊之中,只听见那人说着什麽。
“经有人举报,花氏贪污金银万两。”
她睁大眼,盖头滑下,回过神来却已被官府缉拿。
她回头,想要抓住新郎,新郎却推开她的手,冷冷看着她。
入了牢房,稀稀散散竟然见了一家。
她泪流,父母心疼的替她擦掉,只哭道:“这是遭了什麽罪啊。”
顾言站在旁边,看着她是怎麽度过接下来的几天,怎麽穿着火红嫁衣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身边人一个个减少,最后圣旨来临。
“奉皇上谕旨,花氏贪污白银万两,现已证据确凿,于三日后午时就地问斩,钦此。”
她呼吸一顿,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冰冷。她隐隐感受到了牙齿咯咯作响,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读旨的人已经走了,只留下抱住他的父母,轻声安慰。
牢狱里的日子并不舒坦,她饿了许多天,饿得两眼发白。
顾言一直看着她。我看着她一直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仿佛一切都是个梦,只要睁开眼就还能回到那座花家小院,但睁开眼能看见的,就只有昏暗的牢房和自己身上还未脱下的大红喜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