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涯撑着身体坐起身,沈蜷蜷连忙去扶住,迭声问:“你是不是又发烧了?你突然就睡了,又坐起来盯着我看,又睡了,好吓人的。你是不是在发烧?是不是呀?”
褚涯只说了声没发烧,便坐在轮椅上怔怔发愣。那沾着雨水的脸庞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了?”
沈蜷蜷见他冒出一句后便没了反应,紧张地凑到他面前,“你转转眼睛吧?你转一转?”
褚涯突然感觉到了危险,让他猛然回过神。
他下意识看向危险来源处,也就是院子左边的洗衣台,并清楚知道这危险并不是冲着他而来,而是正站在轮椅旁的沈蜷蜷。
沈蜷蜷还在喋喋不休,伸手去摸褚涯额头:“你是不是又要发烧睡觉了?别在这里烧好不好?我们进屋再烧吧?”
褚涯却突然将他推到一旁,轮椅往前滑出半步,同时举起拳头,朝着前方狠狠击出。
他雨衣上的帽兜被迎面的风吹落,头顶发丝也向后飞扬。拳头击向前方时,如同撞上了看不见的物体,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而他轮椅也往后滑出半米,被沈蜷蜷赶紧撑住。
“沈喵喵!”
褚涯紧抿着唇没有回答,眼睛只死死盯着前方。接着改变轮椅方向,往左滑出的同时掏出腰后匕首,朝着身前用力猛刺。
“滚!”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厉喝。
“我,我去哪儿?你让我滚去哪儿?”
沈蜷蜷站在屋檐下,满脸无措地问。
褚涯微微垂头,凌厉的目光从眉峰下注视着院中央。那在沈蜷蜷看来只是空地的地方,此刻正伫立着一只庞然大物,和褚涯隔着雨幕对峙着。
黑狼在院中左右踱步,但那双冰冷绿瞳死死盯着褚涯,龇着的尖牙反着白光。
褚涯曾经在一家工厂内见过疯狗,被绳子拴着准备处决,那眼神就和此时的黑狼一般,凶戾且狂乱。但黑狼又和疯狗不同,它目光里透出狡诈,分明还有着神智,而且正在盘算和衡量。
它的目标应该是沈蜷蜷,但刚才被褚涯刺了一刀,脊背上还冒着缕缕黑烟,所以对他有些忌惮,没有敢再扑上前。
褚涯握紧匕首横在胸前,时刻注意着它的动向。沈蜷蜷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步步小心地靠近褚涯,惊慌地问:“沈喵喵,你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让开!”
褚涯瞧见黑狼突然绷紧身体,知道它要趁着这机会扑来,猛然出声喝住沈蜷蜷,同时滑动轮椅往前冲出。
沈蜷蜷的脚立即停住,惶惶地站在了原地。
黑狼看似扑向褚涯,却在快要下落时转变方向,张开大嘴咬向了沈蜷蜷。褚涯没有挡住,眼看它就要越过自己身侧,便猛力一撑轮椅扶手,整个人脱出轮椅向左扑出。
褚涯摔到满是积水的地面,腿部的疼痛差点让他晕厥,但他手中匕首也扎入了黑狼的颈部。
这点伤对黑狼算不了什么,它继
续往前扑,但接着就发出一声惨嚎,直接从空中砸落院子里,溅起一片水花。
褚涯疼得眼前发黑,却强撑起头去看沈蜷蜷,看见他还安然地站着,又转头去看黑狼。
黑狼躺在地上翻滚,身体不停抽搐,四肢强直地伸展又蜷缩,如同正在经受剧烈的痛苦。
瞧着不像是被刀伤,反而像是突然爆发了什么猛疾似的。
它察觉到褚涯的注视,便朝他露出狰狞的长牙,喉咙里也发出野兽的凶狠低吼。
褚涯喘着气趴在地上,侧脸浸在水里,发红的眼睛盯着黑狼。
黑狼也看着他,那双兽瞳里满是暴戾,目光如同淬了毒。它暂时放弃沈蜷蜷,朝着褚涯龇开尖牙,竟然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杀我,你也会死。”
褚涯嘶声道。
他的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但见黑狼还在接近,也忍着剧痛慢慢撑起上半身,握紧了手中匕首。
沈蜷蜷还处于刚才那一幕中没回过神,只站在屋檐下倒抽着气,惊恐地流着眼泪。
他不明白褚涯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凶,自己冲进雨里往地上摔,还拿刀对着空气乱捅。
雨水让黑狼的毛发紧贴着身体,却更显出它体型的庞大。它蹒跚地一步步走向褚涯,喉咙里发出低吼,脊背微弓,是一个随时往前扑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