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
他说,“那是我的泰迪熊。”
很多时候周峋也在想,这样一个词对应淮来说到底意味着什麽,玩具?那种小女孩时时刻刻抱在怀里不撒手的可爱的软绵绵的东西?应淮确实总跟他在一起,但好像也没有心爱到那种程度,更不是有着可爱笑容的小女孩。
跟朋友开的贬低周峋的玩笑?挺有道理,在偶尔那些人当着应淮的面喊周峋的时候,应淮很少说什麽,表情很自然,看到周峋不来不在意,看到周峋来,也只是说一声,你来了。
大概是综合一下,不太喜欢的玩具吧。那种破了口子的,被缝合过的,不漂亮也不昂贵的那种,不听话,反抗主人,给主人摆脸色,可是也没那麽多玩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经常想不起来,想起来的时候,也不介意稍微抚摸,轻轻抱一下。
是这样子的东西。
随着应淮和周峋上学的次数增多,应淮的那些朋友也不问了,他们不拒绝周峋的存在,但也不接纳,把周峋当作透明人,来应淮家玩的时候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客厅里轰趴,唱的歌声大到二楼的周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喂,你的泰迪熊呢?
有人在楼下大喊,周峋把戴在耳朵里根本没放音乐的耳机摘下,把紧闭的门打开一条缝。
在楼上睡觉吧。干什麽?这是应淮的声音。
叫他下来玩啊。不会唱歌,跳舞总会吧?
跳舞估计不会,但估计会打人,你要试试吗?
嘶,那不要。
难道之前你脸上的伤是他弄的?新的人加入对话。
是啊。
不是吧,那个人听起来是一个女孩,你就这麽让他打你?还让他住在这里?如果是我——如果是我,跟我爸闹翻也要把他轰出去!
一秒,两秒,周峋没等到应淮的答案。
他把门关上了。
也有应淮的那些朋友不在的时候。
即使是最贵的阿姨,也总会有不能来的时候,那年头外卖还没有那麽发达,淩晨想吃点合心意的东西特别困难,晚上就没吃好的两个半大小子爬起来,在厨房面面相觑,然后顶着刚升起来的太阳的熹光,一起翻冰箱。
翻出一筒米,两个番茄,三个鸡蛋,一块五花肉。
应淮大大咧咧,不自量力地就想把那块肉洗了,周峋还有点理智,知道五花肉这种东西大概不是他们俩能驾驭的,把肉塞回冷柜,应淮的表情还有点遗憾。
“难道我们就吃番茄炒鸡蛋?”
周峋一边洗米,一边头也不擡地答,“还有白粥。”
“不想喝白粥,想喝皮蛋瘦肉粥。”
“爱喝不喝。”
应淮哀嚎一声,扑过来摸他脖子,冰凉凉的手贴在热乎的脖颈上,把周峋冻得一个鸡皮疙瘩,你有病啊!这麽骂着,周峋到底没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