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电梯。直到电梯门自动关闭,上行。周峋都没有离开。
下一次见面,周峋和宋停辉上了床。
离开声色喧嚣的酒吧,周峋坐上了宋停辉的车。他那辆破旧的车被停在路边,没有人去管。三公里外有一家酒店,宋停辉开的房,周峋刷开的房卡。
他被揽着肩膀压进了房间。
宋停辉和周峋想象中不一样。即使时隔五年,周峋仍然记得曾经宋停辉温和微笑的样子,那应该是一个不会愤怒也不会大笑的男人,说好听点是情绪稳定对谁都如沐春风,说难听点。
就只是周峋配不上他情绪的起伏而已。
但是真正上了床,周峋也发觉了一些差异。他被正面看着,不适应这样的直视的目光,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却被宋停辉一寸寸地打开,压着手腕和膝盖的关节,像一只即将被捕食的兔子一样躺在宋停辉的视线下。和应淮做的时候,虽然两个人没有约定过,但还是默契地使用背后更多,更容易进去,也不需要看到周峋那张并不出挑的脸。但是宋停辉一整晚都看着周峋的脸。
他逼着周峋,不準他转过去,逃避落在脸上的吻的时候宋停辉会伸出手把那双嘴唇摁住,手指探进去抻开牙齿,听着周峋避无可避的嘶哑的呻吟声。周峋的身体很烫,他是一个只要情动就会发热的男人,夏天时应淮抱他,会不满地说你怎麽出这麽多汗,我都抱不紧了。现在宋停辉的手掌抚摸过那些汗津津的皮肤,把自己的嘴唇落在上面。
“好烫。”
咬着周峋颤抖的耳垂。
听哀鸣的声音。
然后深夜的时候。在被宋停辉抱起浴室,被放进浴缸,低垂着头的时候。周峋被热水打在背上时。
他哭了。
像大一那年,宋停辉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那次,周峋咬住嘴唇,拼命地低头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宋停辉钳住下巴擡高,不得不露出哭泣的脸的时刻。难看得让人想去亲吻的脸。
哭什麽?如果是应淮大概就会这麽问吧,但是宋停辉什麽都没说,他静静地看着周峋,那张被眼泪和热水淹没而显得格外狼狈的脸。心里,泛起一种强烈的、亟需亲吻上去掠夺殆尽的沖动。
晚上听着周峋睡眠时的呼吸声,宋停辉看着他凸起的脊背。“漂亮”
,是不是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过周峋的身体?这的确是一具能够让人提起欲望的□□,深深凹进去的后背,流畅的肩膀,后颈的线条让人想伸手去握住。宋停辉不会介意去拥抱的身体。
他真的伸手抱住了。
突来的桎梏,周峋不安地缩了缩。他在睡梦里眉头也是皱紧的,神态柔软,像一只刚来到新家的狗。宋停辉亲吻这只害怕的小狗,吻他哭红肿起的眼皮,感受到,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听见周峋在教室里喘息那样的兴奋。
其实宋停辉明白的。
周峋是因为应淮受了伤,才会回应自己出来喝酒的短信。他知道应淮昨天坐飞机离开,被拍到和超模同进同出的照片,宋停辉看到时,笑了一下,预订了酒吧的位置。他是一个懂得精心筹谋的猎人,而周峋是一只过于好骗的狗。
可是怎麽办啊。宋停辉看着周峋因为哭泣而泛红起干的脸颊,伸手摸了一下。我就是对你感兴趣啊。就像第一次养的那只养不熟的狗,宋停辉就是享受着这样永远驯服不了却永远能够玩弄的乐趣。
这样的乐趣,让宋停辉想去圈养他,圈养周峋。把他脖子上属于别人的项圈扯下来,扣上自己购买的更小更紧的项圈。拉开瑟缩的耳朵,展开,在柔软的耳缘打钉,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养狗不就是要这样吗?有名牌才不会走丢啊。名牌的意义,不就是所有权吗。
宋停辉想要周峋的所有权。
温柔也好,暴虐也罢。如果周峋需要的话,宋停辉可以变成不同的主人。所以在床上粗暴一点也没关系的吧?是狗的错啊,是因为狗忘记不了别人,无论怎麽做都想把自己藏起来、翻过去,宋停辉才会这样的啊。
才会在此刻周峋冷着声说“你一直把我当宠物”
的时候,笑出声来。
是的。是啊。狗居然也是聪明的生物。当年宋停辉察觉到周峋的冷淡,就知道周峋肯定发现了什麽。自己的态度?真实的想法?总不该是应淮忽然回来了吧,宋停辉还是有这样的信心。那多半是发现自己的心情了。
可是发现了又怎麽样呢?
“可是这样也没什麽不好吧。”
宋停辉微笑着说:“说到底,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除了我的身边。你还可以找到更合适的主人吗?
当狗有什麽不好的呢。主人又不是一定会组建家庭,宋停辉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对别人産生爱情,那对宠物的那种温馨甜蜜的宠爱,不可以当□□情吗?是狗的错啊,主人已经精心地对待了他,知道要陪狗狗玩,生病了带去医院,做好吃的饭菜,陪在身边,休息日带出门,买很多很多装饰品,但不只是自己的意见,愿意去听狗狗说的话,这样还不够吗?可狗却奢望自己能够拥有和人一样的爱情。
多麽愚蠢。
就像此刻周峋不可置信睁大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其实周峋长得并不难看,宋停辉愉悦地想,揉开他发烫的耳垂。
乖,他柔声说,用哄宠物的语气。“我们去医院吧。”
抚摸周峋柔软的,适合被打上印记的嘴唇。
“跟我回去。”
宋停辉把周峋带去了医院。
确实很快,流程手续一路绿灯,周峋的检查结果出来:着凉导致的流感,滴液都不用,开了药回去吃就好。和周峋预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