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舊事中回神,蔣冬河那把低沉的嗓子再次響在耳邊:「到家了。」
還是那句話,一回生二回熟。儘管由奢入儉難,但人對生存環境的適應能力也同樣強大,這才第二晚,倪雪竟已經接受了身下這張窄窄的沙發。
倪雪是在深夜感到餓得受不了的——早晨急著出門,沒吃早飯,下午那份臘腸蛋炒飯吃不慣,沒吃幾口,四捨五入,這一天下來就是什麼也沒吃。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蔣冬河睡著了沒有,他只能開口問:「蔣冬河,你睡著了嗎?」
蔣冬河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就算睡了也被你喊醒了吧。」
「那就是沒睡著。」倪雪說。
這什麼歪理?蔣冬河的確沒睡著,但睡意也醞釀得八九不離十,冷不丁被倪雪這麼一喊,有點兒想揍人。他翻了個身,沒睜眼:「什麼事?」
「……我肚子好餓。」
「忍著。」
「餓得胃疼,餓得睡不著,」倪雪小聲問,「你這屋裡有什麼能吃的麼?」
「……」蔣冬河認命地起身下床,打開房間的燈。他記得櫥櫃裡還放著一些之前買的食,一翻果然還有,「有方便麵,要煮還是要泡?」
「我沒有吃過,」這種時候倒是能看出這人還是個高材生,求知慾異常旺盛,「有什麼區別嗎?」
蔣冬河低下身從裡面取出一包方便麵,並不打算給倪雪進行多麼詳細的解釋:「口感不同,泡的夾生,煮的軟一些。」
倪雪像是懂了:「那麻煩你幫我煮吧。」
蔣冬河在鍋里倒了點水,擱在電磁爐上,放入麵餅和調料包,甚至還敲進去了一個雞蛋。這種食無論煮還是泡都很快,沒過多久,蔣冬河就把煮好的面撈了出來,盛在碗裡。
他全程沒說話,動作熟練又迅。昨晚這一切,他又趿拉著拖鞋回到床邊:「吃完了就自己把鍋碗筷子洗洗。洗碗會嗎?接點水,抹點洗潔精,搓搓。」
倪雪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他沒有吃過方便麵,不清楚這類食物本該是什麼味道,可眼前這碗面香氣撲鼻,湯汁濃郁,口感筋道,他很快就吃得乾乾淨淨。
倪雪看見蔣冬河躺回了床上,雙臂交疊墊在腦袋下面,正仰臉望著天花板,沒有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既酸又脹,倪雪忍不住開口,又一次喊了蔣冬河的名字。
蔣冬河乜他一眼:「又幹什麼?」
「……謝謝。」倪雪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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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好多人沒看到上一章啊!評論好少,嗚嗚
第9章9一顆英俊的白菜
雖然倪雪無法參與軍訓,但按照學校規定,倪雪這類有合理原因的傷員同樣需要每天準時出勤,在訓練場旁有秩序地圍觀,並在訓練結束後與其他同學一併離開,如果無故缺勤,則要第二年跟著下一級的生一起軍訓,直到修滿這門課程的學分。
在這之前,蔣冬河還去小區快遞站給倪雪借了一副拐,告訴他:「試試,有這個方便點。」
倪雪接過來試了一下,發現的確省力很多。起初,倪雪還不適應拄拐的感覺,第二天就已經能健步如飛了。再加上他一日兩次勤勤懇懇地塗抹跌打藥油,估計擺脫拐杖、恢復健康也指日可待。
住西區宿舍的這些專業都集中在同一個操場訓練,倪雪每天跟蔣冬河一起出門去學校,然後蔣冬河去操場集合,他去旁邊的板凳上坐著觀訓。
干坐著實在很無聊,倪雪只能靠觀察這些人來打發時間。
一操場起碼有上千學生,所有人穿著相同的衣服,一模一樣的迷彩服迷彩鞋,還全部戴著帽子,按理來說跟一堆大白菜沒什麼區別,毫無特別之處,倪雪卻能從這些人里一眼認出蔣冬河,儼然一個合格的菜農。
蔣冬河長得很高——倪雪還記得高三最後一次體測的時候,整個班級按照個頭站隊測量身高體重,他和蔣冬河屬於男生中比較高的,站在隊伍前列,當時蔣冬河的身高是一米八五。
這樣的身高,但凡身段再挺拔一些,在人群中很難不顯得醒目,蔣冬河絕不只是「挺拔一些」,他往那裡一站,軍姿和旁邊的教官沒有任何區別。
再加上蔣冬河長了一張十分惹眼的臉,果然不出倪雪所料,在軍訓第一天,都大學的表白牆就出現了三條大同小異的投稿,詢問蔣冬河的個人信息。
倪雪想了想,平心而論,他願意承認蔣冬河其實是一顆英俊的白菜。
當晚,倪雪還拿給蔣冬河看:「你看,有人想要你的聯繫方式,你給了嗎?」
「什麼聯繫方式?」蔣冬河看了一眼倪雪的手機屏幕,不禁疑惑地皺起眉。
[牆牆,想問問有沒有人知道四連這個男生的vx號呀,聽說是集成電路專業的?天啊,好久沒見過這么正統的濃顏帥哥了誰懂,真的對這一款完全沒有抵抗力,而且還很高……不過按這個條件,他該不會有女朋友了吧?]
配圖是一張手機偷拍視角,有點糊,但能看得出來是蔣冬河在訓練休息時喝礦泉水。軍訓服不像在隊列中那麼規整,領口鬆開了些。
評論區分為兩類,一批人說「哇靠這個真的帥」,另一批人說「感覺一般」。畫風截然不同,通過回復內容就能看出對方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