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先前抚碰到他的嘴唇时的美好触感似乎还萦绕在指尖,淳于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虚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地落下,轻轻地抚上林默的嘴唇。
果然是花瓣一般轻柔滑腻,还有林默随着呼吸而漏出嘴唇的一点热气,若有若无地扑在淳于钊的手指上,叫淳于钊心痒痒地。
淳于钊收回手指,紧紧地盯着林默花瓣一般微微噏张着的嘴唇,用仅存的一线理智来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强烈愿望。
恰在此时,林默忽然眉头蹙起,呼吸变得急促,胸部起伏得厉害,在淳于钊的愕然注视中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淳于钊再顾不得先前的绮思,也顾不得什么嫌疑,一把将林默连被子一起抱住,焦灼地问:“怎么了?发噩梦了?”
林默一头一脸都是冷汗,此时被淳于钊的一句话召回了一点神智,依旧有些怔怔地,说:“是她……我梦见她披头散发,舌头吐出老长一截,好不吓人……”
淳于钊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忙将林默放下,大声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外面凌紫的声音响起:“回世子爷,是我们府里的……太太没了。”
哦,淳于钊明白了,不禁在心里又骂了一句那个毒妇,死都死了,恶灵还要赖着来寻一回睿儿的晦气。
淳于钊又问:“几更了?”
凌紫说:“五更了。”
淳于钊镇定地吩咐说:“哦,刚才你们默少爷发噩梦了。那今天就麻烦你们几个先别睡了,燃起火烛,好生在外间守着,防着不干净的东西乱窜,惊吓到默少爷。”
凌紫说:“是,世子爷放心。奴婢除了自己守着外,还叫婆子丫鬟们将整个院落都守好了,绝不叫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淳于钊打了个哈欠,说:“很好,你是个明白人。去吧。今儿辛苦了,明儿我和你们默少爷出门时你们再补瞌睡,还另外有赏。”
凌紫答应着去了。
淳于钊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丢到脚下,钻进了林默的被窝里面,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脊,抚慰地说:“好了,别怕,我在这里呢,什么妖魔鬼怪,进来了看我一棍子打死它。”
林默不禁“噗哧”
一笑。
淳于钊像哄着婴儿一般,轻轻地拍着林默的背,在他的耳畔柔声说:“睡吧,别怕,万事有我。”
林默安心地闭上眼睛,重新跌入了梦乡。
虽然此时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确引人遐思,可是连着赶了几天路的淳于钊也觉得困意袭来,便揽紧了睿儿的身子,一起沉沉睡去。
到了天亮时分,凌紫进来想伺候主子们晨起,看见世子爷抱住默少爷睡在一床被子里,吓得几乎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打翻。
稳了稳心神,凌紫想到这也许是因为世子爷和默少爷打小的情分,再者默少爷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晚上又发噩梦,所以世子爷才抱着他一起睡的吧,应该没什么,就像是小孩儿发癔症了,大人抱在怀里哄着是一般的道理,不要想歪了。
凌紫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想着万一有别的丫鬟乱闯,她们未必如自己这般将来龙去脉看得清楚,要是大惊小怪,在外面胡说什么的就不好了,便自己取了针线来,坐在门口守着,等着世子爷或是少爷招呼了才进去伺候。
这一觉直睡到天大亮才醒,林默睡了一觉起来,连咽喉处都好了许多,尽管声音暗哑,到底是可以说话了,便问凌紫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太太没了,按着礼节该是要去……”
淳于钊打断了林默,说:“这事儿你一点也不要管。这事情原不可以常理来做,别说你了,就是林府上下,也不能正常行事,所以,什么人子之礼,就免了吧。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陪我去看看苏杭一带的风景,至于贾氏的摔盆举哀之类的,不须你去,正好躲开。”
林默迟疑着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好,不然……”
淳于钊说:“跟你说别管你就别管,这事儿别说你了,连你爹爹都要装病,几下子将葬礼、还有吊丧的亲友糊弄过去就算了,哪能像正常的那般举哀呢,再说你能哀得起来吗?”
于是,次日林府草草举行了葬礼,以贾氏身染恶疾,不宜以遗容示人为理由匆匆发葬。其间,林默在灵前默然举哀了一会儿,全了子礼,就被淳于钊拉走,林如海也不好说什么。
林如海这边便紧急修书一封,命人速交递贾老太君,只说贾氏因病亡故,临终前遗言愿将亲女黛玉转送至贾府小居,想来外祖母的爱心抚慰兼之众表姊妹们的陪伴开导可叫黛玉渐渐忘却丧母之痛,且学些规矩女红,也算是为其将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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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君接到林如海的来信,几乎跟晴天霹雳一般,当即就哭了个死去活来,那赖大家的恰在一旁伺候着,便帮着鸳鸯等人伺候着,解劝着,等贾老太君缓过来些了,才说:“老太太,大小姐一向身子康健,什么说没了就没了?别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贾老太君一听,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便虚眯了起来,将手边的紫檀木小几拍得“咚”
地一声响,骂道:“哪个胆子肥得来,敢对我女儿下手?”
赖大家的说:“总之,林家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什么好好地会染上恶疾?大小姐身居内宅,能染上什么恶疾啊?再说,怎么就她和咱们贾府陪嫁去的几人染上死了,其他的人倒是都好好地?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