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世子绕了半天圈子,是这个意思啊?到底是老祖宗,一下子就猜到世子爷年轻人的心思,说明您呀,心机敏捷得和年轻人也不差什么。”
这话苏氏爱听,便笑着说:“把你这猴儿会说话得!正好我许久没见过和我同一辈的诰命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活着呢。不如你去安排一下,传十来个京城里身体康健的诰命老夫人来,一起赏这难得的金围腰花儿,随便叙叙话。唉,人老了,就想说说以前的事情。”
钟氏连忙答应了,却又听见苏氏说:“别忘了荣国府的老夫人是一定要列席的。”
钟氏心知肚明,忙说:“是,奴婢这便去办理。”
姑苏,林府。
林默给父母晨昏请安时,林如海说:“今儿我特意报了休沐,一会儿带你去业师那边见礼,明儿开始你便可以去学堂进学了。”
林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林如海又问贾敏:“跟着默儿出门的长随还有小幺儿们都安排好了吗?”
贾敏也笑着说:“这一段时间紧着时日调教新来的小子们,可总算是赶在默儿进学之前弄妥当了。给默儿拨的是两个长随,四个书童,还有四个牵马做杂事的小厮,该是够了吧。”
林如海点头,说:“你想得很周到。这十个人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吗?”
贾敏目光微闪,说:“老爷这话问的!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家生子儿来?有几人是外面买的,头脸干净,做事也勤勉,我都看过了,觉得可以给默儿使唤得。”
林如海说:“既然是夫人把关,想来是没甚不妥,那就这样吧,叫他们都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跟着伺候少爷出门了,我也随便看看他们是不是老诚会服侍。”
贾敏便忙吩咐了下去,又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迟疑地说:“二百四十两见面礼,会不会多了?别家都是二十四两。”
林如海笑道:“家里贫困的自然要少些,咱们不能和那些比。你不知道,默儿的业师还是我的同年呢,人家也不缺这点银子,教这些小后生,全当打发闲暇罢了,有些实在家里穷的都是分文不取。咱们多送些,就当是填了那些不花钱的贫家子弟的亏空。”
贾敏在心里撇嘴:你倒大方得好!把皮肉往不相干的人身上贴!
林默却在心底赞叹,林如海果真是为人谦恭,心底豁达,很有现代的资本家一掷千金做慈善事业的派头啊。
出了门,林如海给林默的小厮书童们训了话,方方面面都提醒到了,才带着林默坐了轿子去那私学,令林默恭恭敬敬拜见了业师,又进学堂察看了环境,林默觉得挺不错的,倒是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头看书的强。
这边,菱花巷的秘密接头处,张默等人已经得到世子的最新指示。陆遥被指派暗地里监控林府,以林默不受到实质性伤害为目标,暂时按兵不动。张默则着手调查那个作怪的大丫鬟云罗的底细,想法子将她从林府弄出来,尽量使用不过激的手段,好叫贾敏一计不成,再出昏招。
京城,贾府。
这日正是贾政的生日。宁、荣二府都齐齐汇集一堂,在后花园里摆开寿宴,搭起戏台子,正热闹取乐的时候,忽然一群门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到席前抖抖索索地禀告说:“老爷,说是一会儿有宁寿宫太监周老爷来降懿旨呢。”
贾赦贾政等人正饮酒听戏取乐呢,听此消息顿时唬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何用意,便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二人便赶到府门口,令门吏们赶紧开启中门迎接宫内的太监周老爷。
不一会儿,便有宁寿宫的一老太监骑马而至,前后左右簇拥着许多内监跟从,声势浩大。
贾赦、贾政两人忙迎了上去,因为不认识,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那周太监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厅上,南面而立,说:“宣你家老太君来听太皇太后的口谕。”
贾老太君听了消息忙戴上一品诰命的头面,做速更了衣,便急急地出来外厅里听旨。
那周太监甚是和气,见了贾老太君倒是笑了笑,说:“老太君身子还康健啊?我家主子宣十来位年届七十的诰命夫人一起去宁寿宫赏看花儿简叙个旧,您也在其列啊,咱家先恭喜您了,得蒙我家主子的青眼。”
说了午筵的准确时辰之后,那周太监谢绝了贾赦等人的挽留,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
贾赦见那太监走了,便先一个箭步冲过来,笑着给贾老太君道喜说:“宁寿宫?太皇太后?哎呦,这面子大了去了。给老母亲道喜了。”
贾政倒是有些忧心忡忡,说:“不会是我家元春丫头有啥事情吧?”
说老实话,贾府这些年原是没落了,往日宁国公、荣国公还在世的时候,听到有圣旨来,都是个个喜笑颜开的,想的都是肯定是万岁爷又赏赐咱们老太爷什么好东西了吧。现在呢,当今皇帝淳于铉甚是严苛,这几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下诏狱的大臣不少,因着贾家的几个子孙不争气,除了贾政当个个五品小芝麻官之外,贾赦还有宁国府的贾珍都是虚职,倒是正好置身事外,,没被卷进什么麻烦里。好事不上门没关系,只要祸事不来就好。不过贾老太君听到有宫里的旨意来,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哪个不肖子弟又在外面闯什么大祸了,捎带着把全家人都拖下水了。
贾老太君凝了凝神,稳住自己,说:“和元丫头没关系吧?她是太后宫里的女史,又不是太皇太后宫里的,想来见太皇太后一面的福气都不一定有,得罪不到那里去。再说,你们没听见说吗?是太皇太后请我们几个老诰命去宫里赏花呢,该算是大体面吧?你们不要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