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微笑点头,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俊朗五官生动立体有一层淡淡光辉。但落在沈小茹眼里头,却觉得有股寒意。她咬牙想:有什么关系,青天白日,众目睽睽,领导鼻子下你还敢干什么吗?
刘副市长敲敲额头说,“小逢你怎么抢我的人。”
门推开又是一人进来,越秘书笑指指:“吴子建这不是来了吗?”
桌上末尾上了贵妃鸡清蒸鱼还有一盘红烧蹄膀,吴子建热心的给沈小茹示范怎么挑鱼刺拆鸡骨头。宋河看着她神态悠闲平静,沈小茹拒绝吴子建的好意,自己动手夹了几筷子,朱兰夸奖说小沈你握筷子的姿态正好,干净利落也不到处撒汤汁。常婉华笑说是啊,想当初我刚上班那会,单位出去吃饭从来没吃饱过。
宋河拿起杯子慢慢在喝水,沈小茹深吸口气,微笑竭力让自己露出轻描淡写的模样,闲闲说:“人人都会的啊,其实根本就不用学。”
既然他并没有打算放手,那自己就要做的更干净彻底一点。
午饭在纷乱之中结束,沈小茹宋河组织部长和逢苏云跑西郊,刘副市长越秘书吴子建跑南郊。沈小茹尽量镇定,跟逢副市长坐在后排说笑。宋河负责开车,他样子很平静,甚至不再看她,低头喝水和组织部长交换打火机,轻松自然好像正准备去悠闲度假。
南郊参观了两个优良果园引种基地,然后就是与当地干部村民座谈。进门的时候关在小屋子里的狼狗咆哮一声奔上门板,伸头呲牙一阵狂吠。沈小茹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捂嘴掩下嗓子里头的惊叫,身子往后一退,已经进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瞬间环绕全身,他在轻轻一愣之后即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腰往后退。沈小茹浑身抖,只觉得这个怀抱比那边的利齿尖牙猎猎红舌还可怕。脸色惨白的不顾一切往旁边一跳,几乎摔下沟里去。
旁边有妇联女干部忙拉住,说小心。沈小茹感激笑笑,逢苏云关切问脚有没有扭到。沈小茹看脚脖子上有条血口子,大约是刚才跳开时被划伤了,摇头说:“刚才只是吓到了,不碍事。”
大家继续往里走。组织部长摇摇头,想小姑娘们就是这样娇滴滴,他正想和宋河抒两句男女之间胆量的感慨,却见宋河脸色苍白,愣愣站在院门口出神。忙拍拍他说:“暧你也被狗吓到啦?”
宋河黑白分明眼神远远近近毫无目标的望望,垂下墨黑眉睫笑笑,说天气太热。组织部长见大家都进去了,有些担心他就站住说:“今早就看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行就说出来,别强撑着。”
见宋河摇头,心里反而更不放心,想自己正打算晚上和他谈话,他这个状态怎么经得住打击?就说:“后面我们会去郊区水库看一下,可能晚上回去的会比较晚,你先好好回去休息一下,我还有事找你谈。”
宋河笑笑,也不说什么就进了屋。
座谈会开了一个多小时,气氛热烈,等到最后要走的时候,沈小茹站起来却摇晃一下,咬唇把‘哎哟’咽下去。
逢苏云皱眉说小沈你脚怎么了,过来卷她裤脚。沈小茹忙自己卷了,说没啥。大家一看脚踝已经肿起老高。
逢苏云叹气说:可怜的,比我当初第一次下乡还惨。回头看宋河说:“小沈这样不能走路,你开车把她送回去。
我们另外再要个车。”
沈小茹分明看见宋河嘴角的微笑,哂然自得如看笼中鸟,大急说:“逢副市长我没事的,坚持坚持就……”
组织部长打断说:“别逞能了,明后天还要忙,小伤拖成大问题,这关键时候少了人怎么行?宋河你就送小沈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也不怎么好,你也跟着回去休息一下。”
沈小茹冷汗都出来了,还想说,宋河已经开口:“行,我会把小茹照顾好的,你们放心。”
两位领导满意点头,宋河已经拉开车门,说:“沈小茹,你还不上车。”
他回头看她,眼神明亮微冷,嘴角笑容带着尽入毂中的适意,“要不要我扶你?”
不需要,不需要。
沈小茹咽下心头那点无措的恐惧,回头对逢苏云笑笑说:“那好逢副市长我走了,回家我就给你打电话。”
逢苏云点头,拍拍她肩说去吧去吧。
宋河关车门的瞬间,两人默默对看一眼,知道这以后的几个小时不会平安。
宋河踩下油门对窗外逢苏云她们摆摆手,转眼就把车开远了。
远处山脉连绵,近旁道路曲折,两边的水田和屋舍都渐渐稀落终至不见,车子一直往前开,已经偏离了公路,走到山野中荒地上。沈小茹在后座感觉车轮下石子泥块吱嘎作响,凌乱的声音标示着不少小土堆在这时崩塌瓦解,整个车身也一起一伏,左右摇晃不断颠簸,
她咬牙不说话,只是抓紧扶手,任凭宋河把车开得疯狂,她在后座上被抛得忽上忽下,四肢百骸都要被震散整个人像狂风骇浪中被席卷的碎木一样无力停止。
外面山野中初冬阳光正好,车里却冷得让人抖。就在沈小茹觉得头晕目眩正再也没力气抓住扶手时,车子终于嘎吱一声停下来。
这里是一片极隐蔽的山坳,近冬或苍翠或凋零的乔木灌木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他们的车子就像一艘小船停靠在僻静的小岛港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