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因宁甯的事办了场赏花宴,那些贵妇们虽私下讥讽,但看在自家家主与宁泽生意场上的面子,也不得不来。
谢陈氏依旧冷着脸色坐在一旁,端着她的仪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出身书香世家,骨子里最是看不起这些商贾,可今日这场赏花宴她又不得不来。她若是不来,只她宁家拿出婚契,届时她还要被这些商贾妇人讥讽说是缩头乌龟,出了事就撇下宁家躲了起来。
她可不愿意受这等子气。
可她也实在拉不下脸面与这些商贾妇人谈笑,是以,便也远了人群,只能隐约听得她们的谈论之声。
“对了书意,我听说前些日子蛮蛮失足跌落到了隔壁,蛮蛮与隔壁郎君本就有婚约在身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被有心的小贱蹄子看到给传了出去,哎哟可真真儿是一场笑话。”
说话的正是宁袁氏闺中好友常氏,两人嫁人后也没断了往来。常氏颇为心直口快,曾在宁甯满月时还亲备厚礼来探望,见了宁甯直夸长的乖巧可爱,抱着也不肯撒手。刚满月的孩子皱巴巴脏兮兮的,偏落在常氏眼里就跟个宝一样。
旁边的商妇们一听都连连关心宁甯是否受伤,全然不提郡中的流言。
宁袁氏笑着接话:“小孩子玩闹,并无大碍。”
常氏叹了口气道:“可怜我们蛮蛮才将将九岁的一个孩童,却要被那些长舌的妇人这般嚼舌根子。”
她用帕子掩了掩嘴,“那些个满嘴腌臜的货,自家儿女教养成什么个模样不去管教,反而去说道那些早已有婚约的孩子。”
旁边几个私下里议论过宁甯的妇人脸上都有些不大好看,却也只能强撑着点头称是。宁家无论是珍宝生意还是别的铺子,那都是岚西郡有名的。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她们这些小门户的呢?
那常氏的夫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因着常氏与袁氏交好,两位家主生意上也多有来往。生意就是一条链子,能与岚西郡富连上,家底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们的夫家不及常氏的夫家,更不及袁氏的郎君有本事。这等子指桑骂槐的话她们也只能笑着听,这委屈也得咬碎牙往肚子里面咽。
旁边有位妇人道:“往日只听闻谢、宁两家有婚约,不过谢氏从前是名门望族,想也不像是能看上我们商贾的。我们还以为两家婚约不过是场戏言,原是真的?”
此言一出,宁袁氏周遭的妇人都频频将目光落在了喝茶的谢陈氏身上。
谢陈氏这才放下杯子,“是啊,两家本就有婚约在身,是诸位想的多了。”
她将袖中的婚契拿出来放在桌上,淡淡道:“当年两家觉着空口无凭,两位家主便立下了字据,白纸黑字可清清楚楚的写着呢。前些日子宁七也只是瞧着树上开花,小孩子一时贪玩罢了。竟也能……传出这等子事。”
常氏上前将那婚契拿起来,细看以后展示给诸位夫人,然后才笑眯眯的将婚契还给她,“我就说嘛,谢家再如何落魄也曾是世家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定是要脸面重信义的。你们这群子小肚鸡肠的人,偏凭空捏造说谢陈娘子不会拿出婚契,如今倒不觉得脸疼?”
常氏说完后不动声色的观察谢陈氏的脸色,她倒是淡定,垂眸理着衣裙上的褶皱。
那几个夫人脸上不自然,忙不迭的指着花说:“花儿开的不错,哈哈……看花儿,看花儿。”
宁甯在赏花宴上尚且算乖巧,坐在宁安旁边吃果子,也不再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