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陽春三月,花草肆意生長,國傢昌盛,福泰民安。有錢的貴公子富太太喜歡養些花草,陶冶情趣,於是將花神廟建瞭一座又一座,新舊交疊,長盛不衰。
傳言,花神是一位美麗善良的上位神。諸事不順,拜拜花神就能洗除黴運,花神會降下幾朵粉花,昭示祈求之人氣運變好。
但也有傳言,花神其實是花妖偷秘術修煉而成的邪神,所有祈求心願者都將付出代價,這代價可大可小,卻必須付出。
這些代價花神有時候會收著,有時候她也不要。百姓心裡明白,天上的神官,哪裡會將螻蟻般的百姓放在眼裡,不過是看看誠心罷瞭。
這天,天界的彩霞上仙舉辦瞭一場小型的品酒會。彩霞上仙的宮殿不大,卻玲瓏有致,精巧非凡,花神不請自來,直徑走到主人傢最深處一座花園裡。不論哪位神官的府邸,隻要種上瞭花草,便到處都是花神的耳目。
長滿花草的園子裡擺著一張木制搖椅,花神拎著從酒窖裡偷出來的幾壇酒,躍上搖椅,伸直瞭長腿,對月獨酌,喝得好不痛快。
園子外的沸騰吵鬧,與此處的靜謐形成鮮明對比。
天界霞光殿,此刻張燈結彩,門庭若市,殿前長廊彌漫著濃鬱醉人的酒香。
殿門口站著兩位小仙童,女仙童紮著兩個發髻,憨態可人,笑瞇瞇地迎接來往賓客。男仙童比女仙童高瞭半個頭,面色冷淡,舉止有禮。
“彩霞上仙的霞光酒釀真是極佳,今日開壇定要暢飲一番。”
“是啊是啊,除瞭價格略貴,沒有別的毛病。”
“貴有貴的道理。”
“”
神官們相攜而進,聞著從屋內飄過的沁人心脾的冷冽清香,隻覺渾身飄飄然,再貴也舍得!
迎客的廳堂裡擠滿瞭試喝的神官,忙的團團轉的彩霞既高興又不滿,這些扣扣索索的神官,居然嫌她的酒貴,這已經是吐血成本價瞭,真是喝酒不知釀酒苦。
彩霞抱著一壇包裝精致,系著紅絲綢的小酒壇擠到廳堂中央,手掌下壓,提高音量:“請各位靜一靜。”
嘈亂的廳堂登時靜瞭下來,望向霞光殿的主人,彩霞上仙。
“感謝各位神官百忙之中來到霞光殿,願意品一品千年才出一壇的霞光酒。霞光酒的諸多功效就不說瞭,大傢心裡有數。今日定價仍然如此,八千八功德一壇。現在品酒環節已經結束,有購買意向的神官這邊請。”
彩霞使瞭個眼色,身邊的女仆立刻上前把桌臺上試喝的酒杯撤瞭。
細細品酒的神官們回過神來,雙眼泛光地盯著彩霞手中的精致酒壇。
“我要!”
“我也要!”
神官們成群結隊購買霞光酒,各個掏出瞭傢裡的老本,爭得面紅耳赤,神光絢麗的殿堂如人間菜市場。
彩霞溫婉地笑著,眼睛高興地瞇成一條縫,看樣子今天就能把所有霞光酒銷售一空。她腦海中噼裡啪啦計算著能賺多少功德,前日子看中的霓彩裙可以買回傢瞭。
這時,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仆,急匆匆走向前,在彩霞耳邊說瞭些什麼。
正笑著的彩霞頓時臉色一變,不過很快收斂瞭神情,沖著排隊買酒的神官們笑瞭笑,“不好意思,後院有點小事,容我去去便回。”
彩霞側過身子,湊近女仆的耳邊,她依舊微笑,但眸色已經冷下來。“你好生招待著,不準出亂子。一雙招子放亮點,特別是偷酒的!告訴他們,小本生意,不得賒賬!”
女仆點頭應是。
彩霞轉身離開,剛拐到長廊的盡頭,一旦隔開瞭人聲鼎沸的廳堂,見沒有神官能註意到她後,立刻提起裙擺,箭步如飛。臉上溫婉的笑意蕩然無存,隻剩下恐怖的猙獰之色。
“該死的秦卿!都說瞭給她留瞭酒還非要闖老娘的閨房!每次都如入無人之地!尊重兩字會不會寫!”
她一邊罵著,眼神晦澀地瞥過暗處的守衛,這些廢物,根本不值得她花銀子聘用,竟然連剛渡完劫正處於重傷狀態的秦卿來瞭她閨房都不知曉。
不過她現在沒時間找這些守衛麻煩,真正的麻煩是後院那個一旦喝醉瞭酒就會耍酒瘋的花神殿下!
彩霞提著一顆撲通撲通跳動得越發劇烈的心,好不容易趕到後院,不由一怔——
漫山遍野的粉色薔薇開得熱烈如燃燒,成千上百隻淺藍色線條勾勒出來的靈蝶翩翩起舞,每飛過一處,留下星光般點點靈火,院子裡的各種花草搖頭晃腦,宛若恭迎尊貴的主人,肆意展示勃勃的生命力,隻為將最美的一面展示給主人看。
花草之主,花神殿下秦卿,正慵懶地躺在搖椅上,一手支腮,一手品著霞光酒。
黑發如瀑,披在她肩頭,層疊繁複的精致粉裙拖曳於地,散成朵朵粉花。
夜風徐徐,星光碾碎在她眸中,唇邊蕩著一抹笑,十分愜意。
如果花神手中的酒不是彩霞的,躺的不是彩霞的椅,地上摔碎的也不是彩霞的酒壇,那麼她也會拍著手,贊嘆一聲,美人美景僅供天上有。
但是,酒釀、壇子、被酒液污濁的毛毯,都是她的!!!都是錢!!!
彩霞捏緊瞭拳頭,額上青筋根根暴起,她氣沉丹田,嘴巴大張:“秦卿!!”
怒意十足的吼叫炸響,驚散瞭靈蝶,也嚇壞瞭花草。
微醺的秦卿支著下巴,撩著眼皮看一眼旁人,曼聲道:“粗俗。”
彩霞深吸口氣,忍住嘴邊的國罵,“你高貴,你聖潔,你一層不染,賠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