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上午优哉游哉挖了八筐土石,取饭时竟得了官兵的嘉奖,多领了一个馒头,她本想让给那老头,但老头看着馒头哼一声,明显没瞧上,樊长玉就不客气地自己收起来了。
她力气比旁人大,饭量自然也大,知道了多挖土石可以多领吃的,她下午就挖了十二筐,成功多领了两个馒头。
老头还是在不断文雅地骂人,不是骂这里的官兵,就是骂臭小子什么的。
樊长玉端着粥碗叼着馒头好奇问:“那是您儿子吗?”
老头斜她一眼,说:“算半个儿子。”
樊长玉噢了一声:“原来是您女婿。”
老头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是老夫学生!没见识的黄毛丫头!”
樊长玉大概是习惯了言正从前的毒舌,也没跟这嘴硬心软的老头置气,反而因他的学识多了几分敬意,她厚着脸皮道:“您从前是夫子啊?我自学了《论语》,能请教您一些问题吗?”
老头听她竟是自学的,不由诧异看她一眼:“自学?”
樊长玉神情微黯,笑笑说:“我从前的夫婿也是个读书人,他来不及教完我四书就要走了,做了注解让我自己看。”
老头约莫是觉得年纪轻轻守寡也挺可怜,难得没再傲气,说了句:“节哀顺变。”
樊长玉一愣,反应过来赶紧道:“他没死,他被征兵抓走了。”
老头气得嘴角胡子都翘了起来:“那你说得他死了一样!”
樊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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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
远处的燕山山脉在夜幕里如龙脊耸起,山巅未化的冰雪隐约可见一片灰蒙蒙的白。
数千军帐坐落在山脚下,三脚架支撑起的火盆错落在军帐间,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着,照亮营地。
中军帐内,谢征看着舆图上燕州和崇州的军防部署,指尖指着一处对麾下部将道:“崇州派了五万兵马围卢城,剩下的五万兵力也不可小觑,届时我亲去诱敌,尔等带人在一线峡设伏……”
他突然以手掩面打了个喷嚏。
恭敬坐于长桌前的部将们都愣了愣。
燕山上的冰雪虽已融化,可一旦入夜,还是冷得厉害。
谢征早已换了单薄的春衫,宽肩窄腰,容颜如玉,是京都贵女们口中最好看的那类武将身形。
他皱了皱眉,继续部署,暂歇片刻时,亲兵进来添茶水,体贴地给他拿了件厚衣。
谢征脸色冰寒看着捧着衣物的亲兵,亲兵硬着头皮小声道:“夜寒露重,侯爷当心着凉。”
谢征:“……滚出去。”
第69章
樊长玉已在营地里挖了三天的土石,因为采挖土石时也有官兵严格看守她们,不能随意乱蹿,能查探的地势也只有从关押她们的营房到去山上那一段。
每十人就有一名官兵专门盯着,也采取了连坐制,队伍里若有一人逃跑,其余九人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只要没举报,就都会受罚,所以不仅有官兵盯着,还有一起干活的流民彼此盯着,想逃跑还真不是个容易事。
不过除此之外,这些官兵纪律倒是严明,并未克扣她们吃食,也没有骚。扰营房里的女子。
反倒是流民中的一些光棍,时常目光淫。邪打量流民中的女子,吹口哨说荤话。
好在男女营房是分开的,两个营房的人每日能接触的时间,也就一早集结去山上采挖土石和开饭的那会儿功夫。
那些女子中有丈夫或父兄也在流民里的,几乎就没有痞子去招惹。孤身一人在这里的,不管是年轻姑娘还是已婚妇人,都是那些痞子起哄说荤话的对象。
甚至还有痞子诱和那些孤身一人的女子组队采挖土石,无外乎就是跟他们一起挖,能不那么辛苦,还能吃饱饭,但少不得被那些痞子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