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锦石岩只好慢慢挪到凳子边,但都只挨了个角坐下。
朱九想要再探听些关于那个暴君的事,在心里斟酌了语言后才问出口,“乐锦石岩,你们也知道,我远在宁川,对盛京一无所知,何况是那王宫里的人。如今嫁来此处,身边人也都被你们统统赶回去,我更觉惶惶。”
她停顿,见二人只是垂目。
“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这座城,还有那座宫以及宫里的人。”
两人这才抬眼看她,她则笑得童叟无欺。两人只觉那笑就和这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让人浑身都舒服。
石岩便回道,“夫人初来,会感到不熟悉很正常,但不用急,接下来可以慢慢熟悉这里。宫里的人事很简单,夫人也无需担心。”
晚间,众人退出,她躺在床上,鼻端浮着一股淡淡的香。这香来自身上的被褥。和之前一路行来所宿驿站的被褥不同,这被褥盖着让人很容易就睡着。是乐锦带来的。
她望着床顶,却一时睡不着。
白日进城时,她瞥过几眼盛京城,但因为是来驿馆,所以行经线路不算热闹,所见大都只是房屋,而能看见的极少的人都在忙着给自家屋檐挂灯笼,那灯笼还不是单个的,有些甚至是一串垂下。
是了,王君大婚,城中岂不要提前热闹?
想至此,她坐起来,也没披衣服,穿着单衣就来到门边,门边竟守着一个侍女,正在打盹,但被她惊醒了。
她立即就跪在地上,“夫人…”
她声音有些抖。朱九蹲下身子拉她,“你起来。”
“夫人可是要饮水?”
毕竟白日里她才吃下许多干干的点心,会渴正常。
她摇头,“我想出去看看,去城中走走。”
她以为是可以的,于是提裙准备向外,侍女却惊慌地拦住她,“夫人不可,夫人恕罪。”
她才拦她,又担心自己逾矩,于是立刻又请罪。
朱九见她比刚刚抖得更厉害,于是把已伸出的脚收回门槛后,“怎么了?是不合适出去吗?还是说因为现在太晚了?”
她摇头,急得说不出什么来,但就是不让她离开。
她又抬头看见朱九一身单薄,眼睛都睁大了,“夫人怎穿这么少就下床了!”
她迈进来准备朝里走,但又突然停住,似才想起要先俯下身子行礼,行完礼抬眼看她,却又立刻闪躲开,然后继续朝里屋迈步,迈了几步后再停住,再看向她,在那儿欲言又止半天。
朱九知道,她是想她回床上去,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笑道,“我不冷。我现在就回床上去。既然冷,你也无需守着了。我夜里一向睡得沉,不会唤人的。”
她果真回到床上,侍女替她掖好被角。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背着光,但朱九还是看清了她的样子,看着实在不算大,像个孩子。
“奴婢名唤阿水,夫人。”
“阿水…阿水你才多大?”
“奴婢十三岁。”
朱九在心里给魏王的罪行簿上又添一笔——没有人性的,连孩子都压榨。
“你这么小就入宫做侍女?”
“奴婢从七岁就开始在宫中供驱策,只是奴婢笨,说不好话,做不好事,今晚冲撞了夫人,请夫人恕罪。”
说完她就在床边跪下。
“我没有怪你,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