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头皮一紧,愤怒懊恼,重重复杂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只觉得胸臆都要炸开,顺手抓起桌上的汝窑花觚向地上重重摔去,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房中有片刻安静,紧跟着呜咽一声,却是顾梦初哭了,她捂着脸,嘶哑着声音质问:“你们竟敢如此羞辱长嫂,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张氏撇撇嘴,一脸不屑,“大嫂不用再装腔作势了,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顾梦初拉紧衣领,又气又怒,“公然闯入公侯之家,辱骂长嫂,抢夺财物,你们知道是什么罪过吗?我要报官,我要告你们!”
“哈!”
江嘉林冷笑一声,“报官就报官,我正想请官府查查当初分家时大嫂到底藏了多少产业!细竹胡同那个院子就是明证,你能昧下这个院子,肯定也昧下了别的钱财!”
张氏也是嘿嘿一笑:“我也想报官,正好让官府查一查,藏在细竹胡同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大嫂的姘头!”
“都给我闭嘴!”
江绍怒到了极点,厉声喝道,“细竹胡同那人是我带回来的,与母亲无关,若是叔父婶娘再敢诋毁母亲,我不仅要报官,还要以族长的身份,请出族规来处置你们!”
“咚”
一声响,却是顾梦初气极之下,一头栽在地上,晕倒了。
屋里顿时大乱,只听张氏冷笑一声,道:“装晕就能躲过去吗?等着,这事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崔恕:掐指一算,这几天能见面!
糜芜(白眼):上次你就这么说。
崔恕:这次是真的,对手戏倒计时预告!
第24章
吴成龙半夜里突然被人打晕了带走,等醒过来时才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阴冷潮湿的树林里,眼前站着的,不是王嬷嬷,也不是先前那个套他口袋的仆人,而是一个头戴幂篱的女人。
身量娇小,罗裙精致,虽然看不见脸,虽然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但那姿态那感觉,就能让人确信,幂篱底下那张脸,必定千娇百媚。
纵然身子还半瘫着,纵然一夜之间两次被劫走,到现在还摸不清生了什么,但吴成龙一点色心怎么也按捺不住,努力抬起脑袋,哑着嗓子问道:“美人儿,这是哪儿?你是来救我的吗?”
美人一言不,只招了招手,就见一个蒙着脸的精壮汉子走过来,手中寒光闪闪,却是拿着一把短刀。
看见刀时,吴成龙这才害怕起来,挣扎着说道:“你们要干嘛?我爹是举人!你们要是敢动我,我爹肯定弄死你们!”
汉子冷冷地说道:“平安伯府岂会怕一个小小的举人!”
平安伯府?吴成龙脑中想了几遍,还是没能弄明白对方是谁,正在焦急时,那汉子似乎是看出来了,解释道:“就是从前的忠靖侯府。”
吴成龙顿时明白了,是带走了糜芜的那个忠靖侯府!
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家小姐叫糜芜对不对?她收过我五两银子的聘礼,她是我的女人,我是你家姑爷!你们不能动我!快叫糜芜过来,快去!”
当初他听说糜芜被江家认领回去的消息时,满心都是兴奋,虽然他已经娶妻,但那么个美人,又成了公侯家的小姐,只要能赖上这门亲事,他就是侯府姑爷,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进京的时候,他一路盘算的,都是治好蛇毒后怎么休了家里的妻子,去侯府跟糜芜成亲,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江家人,竟然是这张场景!
汉子嗤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惦记平安伯府的小姐!你听着,太太已经知道你曾经对小姐无礼,特命我来给你一个教训。”
他上前一步,手中刀搁在了吴成龙脐下三寸。
脐下一寒,吴成龙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汉子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刀光闪过,吴成龙只觉得腿根处一阵巨疼,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骟干净了。”
汉子顺手掂起一个酒壶洗手,向女子说道,“等天一亮,兄弟们带他出城,我去芦里村走一趟,把糜老爹送上山。”
“辛苦你了。”
女子声音温柔,正是窈娘,“进城出城到处都是关卡,你千万留神。”
上次她和糜芜商量过,都觉得糜老爹留在芦里村并不安全,最好躲起来。
汉子道:“没事,走过多少趟了,怕什么?我只是担心我走后你身边没人照应,万一姓郭的跟霍建章又来纠缠,你怎么办?不如你跟着我一起上山。”
“没事,我应付得来。”
窈娘笑了笑,道,“等你回来,咱们再商量。”
“好,”
汉子道,“那我先送你回去。”
他打了一个唿哨,立刻又有几个蒙面汉子从林子里钻出来,扛走了昏死过去的吴成龙。窈娘早已上了树林外一辆油壁车,汉子跟过来,扬鞭催马,往柳枝巷赶去。
车子走远后,张离从树上一跃而下,惊讶地说道:“邓远?居然是他!”
平安伯府中,顾梦初从昏晕中醒来,还没说话,先已泪流满面。
她性子严厉,江绍长到这么大头一次看见她掉眼泪,不觉生了恻隐之心,暗自责怪自己厚此薄彼,忙问道:“母亲好些了吗?”
顾梦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低声说道:“细竹胡同那里,是你爹背着我置办下的,当年你爹和小妖精的娘,他们两个一直背着我在那里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