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傅延没有察觉柳若松方才短暂的不自在,他冲完了外套,把微湿的衣服重披在身上,接着说道:“有录像有录音,还有弹道证据,如果之后真的需要担责,我也跑不了。”
柳若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是现在放他走无非是因为他身份高于现场指挥官,要是之后确定他有职务过失,人家还能随时秋后算账。
柳若松的神情有点凝重,傅延握了握他的手,说了声没事儿。
不知道是因为刚摸了凉水还是怎么,傅延的指尖冰凉,柳若松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力道有些紧。
傅延没察觉他的心绪起伏,只以为他是被这突然袭击吓到了,于是犹豫片刻,笨拙地安慰了一下。
“别害怕。”
傅延说:“有我呢,你不可能有事。”
他说的是实话,哪怕是上辈子情况恶化成那个模样,柳若松依旧因他的缘故得以在基地内部生活。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好歹胜在安全,他后来死亡之后,牺牲的功勋获益人也还是柳若松,只要对方不要想不开自己往外跑,过这一辈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柳若松说:“你在里面,不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甚至还听说有当街咬人的……传染度太快了,医院里都沦陷了,他们已经带人去封锁医院了。不过还是不行,之前没控制也没去医院的轻伤者太多了,连大街上都出现了咬人的情况,那些半封闭场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其中还有小孩儿,就十一二岁那种——”
柳若松像是想起了什么惨剧一样的画面,没再往下细说,而是烦躁地捋了一把头,语气疲累地问:“哥,你说,这破事儿会结束吗?”
在之前的商场里,那特警队长也问过傅延同样的话。
彼时他刚刚踩碎了自己的耳机,面对着傅延双手平举,向后退了四五步,跟他之间拉开了距离。
“来吧,兄弟。”
特警队长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枪法那么好,干脆一点。”
“你想好了?”
傅延问。
“你没被咬,可能不知道。”
那特警队长皱了皱眉,声音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他的肌肉开始硬,出声也变得艰难许多:“但是我自己有感觉……很冷,但又像是有火在烧。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能感觉出来,好像我的神经在麻痹,心跳也快感受不到了。”
他的僵直状态显然开始蔓延,瞳孔里的絮状物扩散开来,对方渐渐不能维持理智,说话颠三倒四,含不住的嘴唇开始留出涎水。
傅延本想开枪,然而在开枪之前,对方大约是用他仅存的理智,问了傅延一句话。
“灾难会结束吗。”
他说。
他分明已经丧失了细致思考的能力,却依旧敏感地用了“灾难”
这个词,听起来很有种本能的命定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