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我为何会设香阵?”
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
阿羽似是有些无语,“你从何处学得水云间的香阵?”
“这种传讯香阵简单得很,随便看几眼就学会了。”
“哦。”
见乐韶歌分明一脸想让他问的表情,阿羽便又接上话题,“你和凛香主绝交多年,凭一个香阵,当真能再联络到他吗?”
“说不准,”
乐韶歌道,“他是四境芳魂主人,凡有花草之处发生的事都能汇集到他眼前,可天下琐事何其之多?他精力却有极限,能吸引他关注的只少数趣事。这传讯香阵的用处,便譬如在万千琐事中加了个记号,提醒他注意罢了。到底他是否会注意到,还要看运气。”
“原来如此。”
片刻后,乐韶歌又道,“你就不问我何以——”
“师姐,”
阿羽无奈的打断了她的问话,“莫非在你的天机梦里,我是个不依不饶的醋罐子吗?”
“……”
乐韶歌挠了挠脸颊,露出些被看破了的窘迫,“也没那么……不依不饶。”
阿羽从容设置好香阵,才回到檐下在她身旁坐下,悄悄的牵住了她的手。
“待医好了身上病症之后,师姐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嗯……”
乐韶歌想了想,道,“首要之事当然是让你和舞霓和解,其余一切便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嗯。”
乐韶歌道,“顺其自然。”
她的人生似乎一直都没什么一以贯之的目标。少年时曾想外出游历,做一个看遍世情、逍遥放歌的吟游旅人。结果师父跑路了,她成了个案牍劳累的代掌门,似乎也没有格外抗拒过。重生之后,耗费心机所求,不过是守住那个能让他们平静生活的所在。然而如今师门破落了,可得知师父、舞霓、阿羽俱还在人世,纵然眼下流落在阎摩城中,即将面临和萧重九的全面决战,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顺其自然吧。
阿羽大约懂得她的心,却还是强问道,“若抛开时局,无需你顺其自然,只问你本心所愿呢?”
“本心所愿吗……”
乐韶歌仰头看向阎摩城灰蒙蒙的天空,“若问本心所愿,就只有一个梦境吧——梦中九歌门仍在,师父、舞霓、你、我都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在山上待够了,我便拉着你和我一道逍遥远遁,游历六界。我们可以做一双侠侣,所经之处留下无数传说。还要在名山大川留几处草庐,我们一道弹琴、舞剑、调香,还要靠在一起看雨、看花、看雪。时不时就有好友来访,也时不时就去拜访好友——我们得准备一间华屋,免得舞霓抱怨;还得搜罗四方名产当伴手礼,免得师父嫌我们去得少。而九华山代代传承不绝,我们的师侄、师侄孙们也渐渐长大出山,旅途听闻我们的故事,或是听得津津有味,也或是向天翻一个白眼。听完之后,便继续意气风发的闯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