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没有在东宫待太久,能屈尊前来已是对裴宴的看重,政务繁忙,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沈清溶默默地抬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应付帝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这么和皇帝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都已经喘不过气来。
咳嗽声响起。
“殿下!”
沈清溶扶着腿奔上前,膝盖一软,径直跪倒在榻前。
裴宴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得厉害,整张脸都透着不自然的红。
沈清溶忙直起身,伸出手轻轻拍抚着裴宴的后背,替他顺气。
“胡太医刚给了个方子,臣妾这便去给太子煎药。”
裴宴缓过来不少,声音有些哑。
“让乘风去做便是,不必你亲自去。”
沈清溶只当是裴宴体谅自己行动不便,见裴宴的确比方才好了些,没再咳嗽,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外头将方子告知乘风,让他去煎药。
裴宴看着她颇显滑稽又可怜的举动,敛眸不语。
乘风领命而去。
药煎好呈上来。
沈清溶要接过乘风手中的药。
乘风却说:“喂药一事,不必劳烦太子妃,让属下做即可。”
说着乘风绕过沈清溶,端起药给裴宴喂下。
沈清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裴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暗芒。
说是要照顾太子,其实沈清溶没什么能做的事。
无论是吃药还是用膳,乘风都包揽了去,更不要说旁的琐事,都有宫人伺候。
沈清溶只好在偏殿等着,说不定太子有用得上她的时候。
乘风再从内殿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个瓷瓶,毕恭毕敬地递到沈清溶跟前。
沈清溶一怔,脸上还有些困惑。
“这是……”
“太子交代了,太子妃身上有伤,用了这药,能好得快些。”
沈清溶不由往内殿看去,看不清裴宴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形轮廓。
她受宠若惊,颤着双手接过瓷瓶。
“多谢太子。”
乘风看了她一眼,无声退下。
沈清溶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瓷瓶出神。
太子果然是个宅心仁厚之人,知道她被皇后为难了,特意命人给她送药。
明明是她死皮赖脸要留在他身边,他却还愿意善待自己。
其实太子不送这药,她也可以处理好膝上的伤。
但毕竟是太子的心意,沈清溶不能辜负。
她坐在榻上,掀起了裙摆,将裤腿提上去,膝盖已经青紫一片,还有几处磨出了血。
打开药瓶,沈清溶习惯性嗅了嗅。
味道有些古怪,但确实是疗伤奇药。
粉末状,撒到伤口上的时候沈清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疼了!
膝盖上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啮噬,针刺般细密的疼。
好在这样的疼她忍受过无数次,这一次的疼甚至还算不上什么。
只是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生理性的泪水被挤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伺候的宫女进进出出,余光便瞥见偏殿上暗自神伤的沈清溶。
看到太子妃那眼眶红通通的,时不时抬手抹眼角,像是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