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吃饭用的桌凳,有铺在地板上的两张床铺,有很多金属器具和色彩鲜艳的、象征蒙古族文化的布艺制品。
床头还挂着一棕一白两套蒙古袍。
周安吉后知后觉地借着灯光回过头,才得以看清,此时穿在苏和额乐身上的这件,是深蓝色的。
和门外的天空一个颜色。
“好豪华啊。”
他望得出了神,下意识地感叹。
苏和额乐关好门后,转过身来顺带瞥了他一眼:“虽然你是大城市来的,但我们内蒙古也没你想象的这么落后。”
没有其他人在场,这让周安吉自在了不少。
虽然他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自觉地把苏和额乐当成了相熟的人。
他被苏和额乐安排在床边坐下:“先把你的脏衣服换下来吧。”
而后又补充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不。”
周安吉连忙摆摆手,“不用。”
苏和额乐从床边的衣柜找出一套白色睡衣递给他:“我看你的行李好像没在身边,只能穿我的衣服了。”
“不是新的,但洗得很干净。你不要嫌弃。”
“谢谢。”
周安吉接过衣服,说,“当然不嫌弃,我现在这个脏兮兮的样子好像才更容易被人嫌弃。”
苏和额乐被他的话逗笑,拉过一旁的凳子,只隔一米的距离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双手交叉,手臂抵在膝盖上,像是在仔细端详什么。
凳子偏高,而周安吉坐的床是铺在地板上的,因此在他的视角里,此时苏和额乐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他被对方的视线盯得耳垂发烫,却又不好意思直狠狠地盯回去,只好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我换衣服,你盯着我做什么?”
苏和额乐扯着嘴角笑得更明显了一点,他应了周安吉的话,站起来转过身去,留了一个背影给他:“我不盯你,我去煮奶茶给你喝。”
于是走到了蒙古包的另一个角落,那里放置了一套简易的餐具和炉子。
不过蒙古包四处没有遮挡,就算苏和额乐走开了,自己的动作仍被看得清清楚楚。
周安吉终于放弃抵抗,开始解开身上的各种拉链。
“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苏和额乐坐定后,问到。
“我叫周安吉,平安的安,吉祥的吉。”
“周,安,吉。”
他听到苏和额乐口中正在小声地念念有词。
“那你呢,苏和额乐,你的名字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
周安吉问到。
“强悍的鹰。”
周安吉一开始没太听明白——
当然,也有心里对少数民族说普通话不太标准的偏见。
后来的后来,他才明白,这确实是,很大的偏见。
而当时不然。
他一直都知道,东北人会把“人”
读成“银”
,他有个大学同学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