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一块旗子从空坠下,将我二人盖了个严严实实。尘灰四起,直窜入鼻口。二人慌忙扯掉破旗,连咳带呛,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这这这、这就不怪我了啊,佛祖作证,送上门来的,真是避无可避!”
那人一开口便是此话,听着像极了书里那些匪盗打家劫舍的虚假借口。
谁料他话语刚定,竟扑通一下瘫坐在地,捡起散落的点心边吃边自责道:“还要我怎样呢?还要我如何!天地之大,竟无处容得下我?呜呜呜,竟无处容得下我!这些孽债,人命,都要我背吗?呜呜呜,我说你也别站着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死了,全身化脓,尸骨无存,死状极惨!还是有什么好吃的就都拿出来,至少做个饱死鬼吧!”
“什么?”
这是如今江湖上新的打劫路数?
“我说你就要死了,碰到我算你倒霉,你吃好喝好,有什么遗言遗愿都可以说说,日后有缘,我会帮你完成一二的。”
“你你你要是打劫的话……唉算了,这些你都拿去吧!”
我把脚边的包袱丢给他,暗道管他是不是匪盗,不必做无谓的计较,心下更加绝望无奈,却又好想将他刚才那番话再给他说一遍,也好让他有个横死的准备。
“打劫?我不是打劫的!”
那人跳将起来,两步跨到我面前,“我打劫你一个弱女子干什么?你遇到我你就会死你知道不知道?”
那人口里的点心都喷了出来,看着我一副被人目睹换衣的羞涩样全然不屑道:“捂什么捂,谁还没见过个女人?”
说到这里竟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大哭起来。“我又害死一个美女,你是我害死的第六个美女了,还是最美的一个美女!啊啊啊呜呜呜,又害死了……”
他兀自哭了好久,我呆若木鸡看着他在地上翻来滚去,翻滚到包袱旁边,不经意看见里面几块糕点,突然就安静下来,起身坐好,自拿了糕点吃了起来。
这人怕不是……
“你还好吗?”
我问道。
“没事。”
“包袱里还有,请便。”
“嗯……不能全吃了,得给你留点儿,吃饱好上路。”
“你要杀我?”
“我杀……我杀你做什么?!”
那人回过头来,狠狠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
“好,事已至此,我就尽点儿本分,让你死个明白。你坐下。”
他在火堆旁给我指了个地儿,自己也往火堆旁挪了挪。这时我才看清,这名男子最多十八九岁,脸庞轮廓稚气未脱却又带点儿看淡生死的禅味,眸子里火苗跃跃,霎时间又涌出一股子清泪。只是他形如乞丐,整张脸黑黢黢的,看不出他面貌如何。
“我身体里有只厉鬼你知不知道?”
他问我。
“这、这我不知。”
我讶异道,莫不是这人脑子真的有些什么病症?
“我小时候,我们那儿闹鬼,可凶了,十多天里几乎将镇子上的人全害死。水,”
他跟我伸手道,“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