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买,等破了案子,我就给菲姐再买一件,大红色,大裙摆,要洛阳最时兴的那种款式。”
陈菲菲嗤笑:“你个穷鬼,不问我借钱就好了,少给老娘糊弄,坏家伙。”
三人很快就穿好麻衣,带好羊肠手套,入了屋内。
屋内还残留着点燃了醋被燃烧的酸味,冰块早已被撤走,梁坚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席上,周围撒了一圈石灰。
陈菲菲小心扫开一侧的石灰,随后掀开白布,露出梁坚赤。裸的身体,被泡的白的皮肉,微微黄的脸色,一个时辰的时间足以让他身上显出狰狞的紫红色尸斑。
“死者身高六尺,此次初检判断梁坚是巳时前后两刻死的,死于硬物顶衬致死,再被人扔到水中。”
陈菲菲指着他右肋下的一处紫红色伤痕,三四寸大小。
“致命伤在这里,左肋下收到重物顶衬,因为人还活着,血液在流动,所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紫红色肿块,凶器尺寸大概三到四寸。”
沐钰儿弯下腰来仔细看着,整个人凑得格外得近,看着紫红色的血瘀在死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原本已经吐好的侍卫正准备重站岗,结果又被吓吐了。
沐钰儿用手指上比划了一下,不解问道:“这个圆形是不是……太圆了点。”
她放在手心量一下大小:“这般大小,分量应该不轻。”
陈菲菲站在她身后,随口说道:“这个位置虽然脆弱,却隔着皮肉,此人不仅力大,拿着的凶器一定格外坚硬,所以照成梁坚肋骨断裂,从而断骨刺破肺部,流血窒息而死。”
“肺部!”
杨言非大惊,“怪不得没人现他出事了。”
肺部一旦被穿透,血液会立刻灌入肺部,倒呛喉骨,人在此刻是不出任何声音的。
“不对啊,若是匕,一把刺入肺部,可以照成立刻失语,可肋骨颇为坚硬,不是压一下就能断的,断后插入肺部,梁坚确实叫不出来,可梁坚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叫,我瞧着嘴里没有淤血,嘴角没有破损,死前没有被堵着嘴。”
杨言非胆子很大地拨开他的嘴,仔细观察后说道。
“若是他叫了,为何别人听不见,若是没叫,那为何不叫。”
沐钰儿顺着他的思路分析道。
“若是前者,说明杀人的地方是个关键,若是后者,这是杀人手法的问题,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杀人的时间。”
“唐不言说摘花是辰正才开始的,见到梁坚是辰正两刻,若是唐不言没撒谎,那就是他被人叫走后两炷香左右的时间被杀的。”
她扫了一眼院中的日晷,掐算了一下时间。
“曲园摘花不会过半个时辰的,最晚在巳时一刻。”
杨言非也是科举上去的人,对这套流程颇为熟悉,“所以梁坚的死亡时间是在辰正两刻到巳时一刻之间。”
“凶手怎么选了这个杀人手法,奇怪。”
沐钰儿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继续问道,“还有什么现吗?”
“死者的指甲血肉模糊,指甲根处有劈痕。”
陈菲菲举起他左手的指甲盖,“你看这里,整个直接都断了,有一些小木屑卡在皮肉中,说明死者生前抓过木头。”
“还有死后被人拖拽过,双腿后侧,臀部尸斑青紫,死者腋下也有紫红色的手指印,不过我推测距离没有太长。”
陈菲菲说完,便走到梁坚衣服铺开的证物区,指着衣服后背的位置说道:“一百文一尺的云锦,娇贵得很,若是拖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怕早就烂的不成模样了,可现在你们看,有挂丝磨损,但还能看到纹路。”
沐钰儿仔细看去,梁坚大红色的云锦长衫被完完全全摊开,右半边的衣服被磨损的不成样子,背部的衣服略有磨损,却还能依稀看清花纹。
黑色胶鞋湿漉漉地放在一侧,余下的都是玉佩,手帕等物,也不知是本来就这般简单,还是被暗流冲走了。
“衣服上的是红泥?”
沐钰儿盯着衣物臀部上细丝染上的红色泥泞物,惊讶说道,“他死的地点在牡丹园附近?”
“为什么?”
杨言非不解。
“曲江是靠着洛水重修建的,不适宜种牡丹,加上这几日倒春寒,我听张一说,户部特意找了云南的红泥给它们盖了一层。”
“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锁定凶杀现场了,咦,这鞋子好干净。”
杨言非惊讶地看着鞋底。
“衣服上有红泥,鞋子上却又没有?”
沐钰儿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也没有簪等物?”
杨言非环顾一圈,越迷茫,“好像少了很多东西啊。”
“我来时,他就是这般的,披头散,侍卫也说送来就是如此,除了你们之前来过一次,无人来过,许是被江水冲走了,这几日洛水暗流很大,对了说起此事,这件衣服上是有血迹的,但是没有任何破洞,我怀疑他和人搏斗过。”
“他身上除了右边被挤压形成的片状尸僵,身上还有很多其他伤痕,我本来以为是被暗流裹挟,撞上石块所导致,直到我现他衣服丝织缝隙处还有未被水流完全冲散的血迹,幸好这衣服是娇贵的云锦,但凡普通衣物,被洛水这么泡半个时辰,血迹早就没了。”
沐钰儿抱臂沉思:“他在死前和人打过架,甚至流过血。”
“对,而且更奇怪的是,被人顶格致死,衣服上应该会留下伤口的痕迹,尤其是这种娇贵的衣服,可是很奇怪。”
陈菲菲指着应该同样是致命伤位置一侧的衣物,“并没有和伤口一样的原型痕迹,但他另外半边却都是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