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庄的村民议论纷纷,各个脸上都没好气。这几天里,他们一直费心费力祈祷下雨,结果白白浪费精力,像是老天爷存心溜耍他们一般。
村长面色凝重,心底也偏向没什么狗屁的山神了。当初祭祀,不过是一个算命先生来指点他们的。那时田地干涸,眼见春种不能生,慌不择路才把楚幺绑上山了。
此时村长冷静下来,只觉得被那算命先生耍了。他当时竟然也鬼迷心窍同意了。这几天望着惨白的天空越想越多疑懊悔。
村长想的多,立马就想到是不是其他村长雇人来整他的。到今年夏天,便是花甲老里长辞任里正之职,县里重新定新里长人选的时候。
挨着绵延大山而居住的村落光楚家庄附近都有大小十个左右。
其中,像楚家庄这种宗族姓氏而居的一共五个,其余像山背后的下口村上口村都是祖上逃荒搬迁而来。
衙门安置流民时为了流民安稳不生事端,又为了便于管控流民,会把相熟的族人乡亲安置在不同的村子。
所以,这些杂姓的村子没祖祖辈辈扎根于此的宗族有影响力。
其中,楚家庄又是出了名的霸道。村子里走出的乡绅也不少,这届里正,八成落在楚家庄。
要是楚家庄绑活人献祭的事情传出去,没了名声威望还有什么里正职位可言。
“一定要上山把楚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村长阴沉着脸道。
楚母也两眼泛着泪光,“一定要找到小幺啊,我家离不开小幺啊。”
“楚君、楚安你们一定要仔细上山找你们弟弟啊。”
楚君和楚安就是楚幺的两个哥哥,楚大楚二。他们上过两年学,是私塾夫子取的大名。
楚幺六岁时,养父病死;“君安”
二字,是楚母特意挑了一块腊肉十个鸡蛋,求夫子取个好寓意的名字。
一是子女平安,二是让地下的男人心安,她会好好把子女拉扯大的。
楚大当然会仔细找。以前埋怨楚幺吃的多,楚幺走后,家里柴米油盐一样少的快。
后面他悄悄观察了一阵子,现是老二媳妇儿做菜的时候偷偷摸摸匀了些。
老二媳妇儿娘家就在隔壁,自小订的娃娃亲。从小看到老二媳妇儿长大的,楚大一直以为她是个心直口快爽朗的邻家小妹妹,没想到竟然心机如此重。难怪每次他家做饭的时候,隔壁亲家也在做饭菜。
外加他五岁的儿子没人带,天天哭闹不止要找小叔叔,搞的旁人还以为他天天虐待孩子一样。
楚大懊恼自己以前怎么就因为这些小事而对楚幺有意见。
而楚二也后悔没止住他娘绑楚幺。
怎么就眼皮子这么浅,为了一挑谷子竟把活活一个人绑去送死。
如今不过过去四天,一挑谷子就被周边亲戚“借”
了去。这家说不多就一斗,那家又说一斗,一挑谷子只剩下半筐了。
他娘天天坐在门口指桑骂槐,又天天哭楚幺的好,楚二听的心烦意乱。以前好好一个兄友弟恭和睦的家,老幺走之后就散了。老大还有意无意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总之,必须进山把楚幺找到,楚家庄的人都才能过安生日子。
于是,楚家庄的青壮年拿着刀具木棍弓箭,进了山里。
山里野兽除非饿的穷凶极恶,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人,只要身上没血腥味儿,在山里多是安全的。
以前进山也谨慎,但如今楚大只觉得四周黑压压的阴风阵阵。
一滴湿润落只楚大后脖子上,湿润的触感浸润热的皮肤里,只感觉一阵凉爽。
楚大惊喜道,“下雨了!”
随即,十几人的队伍里,也有人脖子上淋到了,欢呼一阵阵。
楚二下意识抬头望天,只觉得山里雨下的格外大,直到一滴东西砸进惊呼的嘴巴。
楚二吧唧闭嘴,咸涩腐臭的气息在舌尖爆炸开来。
没等他品出个什么,就有人大喊,“好多鸟屎!”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