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别气你的伤还没好啊”
“就你养出来的这个逆子咳咳咳咳”
“老爷你别急啊老爷”
是母亲来了吗昏昏沉沉间,贾赦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可是,声音为什么离他这么远呢躺的地方又为什么这么冷呢哦,是了,他还躺在地上呢。
果然不是最得宠的儿子是比不上丈夫的。贾赦自嘲地勾了勾唇,忍不住伸手想要捂捂冰冷的心口。
抬起的手还没落到实处,便被一只柔软干燥的手握住了。贾赦心中一动,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祖母齐太夫人
只见慈爱的祖母正充满怜惜地看着自己,贾赦忍不住咧了咧嘴,轻声唤道,“阿奶”
他猜对了呢
“赦哥儿”
齐太夫人鼻子一酸,她的赦哥儿从出生就长得好惹人爱,什么时候不是光鲜亮丽风采过人如今却浑身脏污地躺在地上,身受重伤而无人问津
齐太夫人抬头看天,狠狠咬住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极力维持自己的声线却仍带着颤音,“赦哥儿别怕阿奶来了”
阿奶来了他一点儿也不怕贾赦眨了眨眼,想起了之前的事,忍不住扁扁嘴,轻轻地往齐太夫人身边贴了贴,俨然一个受了委屈后看到家长来为自己撑腰的孩子。
感受到孙儿的亲近,齐太夫人心中更痛,转身怒视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贾代善赦哥儿受此重伤,你赶紧派人去请齐太医过来”
“杜大夫已经去抓药了,”
贾代善靠坐在床上,将眼神从祖孙俩身上挪开,面无表情地道,“此间事不足为外人道,只有杜大夫才足够可信。”
听见这话,齐太夫人一股怒火直冲天灵,只感觉胸口胀痛、脑中昏,用力握住贾赦的手方才能稳住身形,无尽的愤怒冲口而出,“齐太医就在府中,手上还有宫中秘药,你不让请,却偏让杜大夫去抓药,是想活生生废了赦哥儿吗”
“他说是自幼习武,却不思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只一味贪图享乐,废了也就废了吧。”
贾代善面色不变,声音平淡目光平和,只眼神牢牢盯住床帐上的一朵牡丹花,连眼尾余光也没分给自己的亲娘和儿子。
“你”
齐太夫人喉头一甜,捂紧心口再说不出话,看着贾代善的眼神几欲嗜人。
赦哥儿幼时被宫中教养得文武兼修聪颖上进,京中谁不称赞不是贾代善自己担心贾家军中势力过盛,故意将第三代继承人往玩乐、平庸路上引的吗
便是这样,赦哥儿也没养成任何陋习,只偏爱华服美食、金石古玩,无心权势而已,在京中高门子弟之中也无人说他一个不字。贾代善却是哪来的脸面说出这番话
“老爷”
贾赦母亲史夫人原是站在贾代善身边,不敢介入这场争端,听了这话,捏着帕子捂了嘴,一手抓住贾代善的衣袖,泪光盈盈道,“老大为嫡长,乃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表字恩候也是您得了皇上的肯之后亲自取得,可废不得呀”
“妇人之见”
贾代善一把挥开史夫人的手,恨恨道,“不思建功立业,只知觍颜媚上的畜生,我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过他”
“好贾代善史氏你们夫妻真是好得很”
齐太夫人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
“母亲”
“老太太”
贾代善夫妻齐齐惊呼出声,贾代善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史夫人也手忙脚乱地要去扶他。
此时此刻,贾赦完全无心去想自己的委屈愤怒,只奋力撑起身体,抖着手去擦齐太夫人唇边血迹,极力安慰着她,“阿奶你别急啊我没事你别生气我没事我现在好好的呀”
见此情状,齐太夫人更是心如刀绞,一把抓住贾赦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唇齿开合间声声泣血,“我的赦哥儿啊阿奶老了护不了你了啊贾源贾源哪”
话音落下,齐太夫人大睁着双目,朝着贾赦倒了过来。
“阿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