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喏喏答了,目送易长安离开,回头和丈夫对视一眼,心情顿时沮丧了几分:这妹夫只怕是过来找财物的,可是之前公爹想杀了他灭口,自己夫妇两个也是有意堵了门的,虽然妹夫不追究,可他们这腰杆子在妹夫跟前直不起来啊!罢罢,只当破财挡灾吧!
只是等何志武和王琴进了何有富的房间,才发现放银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被翻动过,包括何有富收集的几样颇有价值的珍玩,都好好地搁在原处。
何志武与妻子面面相觑,搞不懂易长安过来到底是做什么,心底却是一阵窃喜,妹夫没拿东西就好……
第二天一早,王琴就收拾妥当,挽了个包裹,跟着易长安带了何元往女牢而来。
平常死刑犯人是不许人探监的,不过易长安沾了陈岳过来这一趟的光,求见杨县县令后却是得了特例,不过县令想着怕易长安不便,殷勤留了她坐下奉茶。
这个人情易长安不能不识好歹地不承,便让王琴带了何元先进女牢探视,横竖她也没有什么还要跟田月桂说的了。
谁知道茶才喝了大半盏,女牢头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县尊大人,出事了!”
易长安心里突然“咚”
地一跳,还未等她站起身,女牢头就叭啦叭啦说道:“新来那个田氏刚才把她儿子毒死了!她让那小孩子进去,王太太说那就让那小男孩自己进去吧,她就等在外面看着就行……”
何元?!易长安脑子里“嗡”
的一声,拔腿就往女牢跑。
女牢里一众女犯正哄闹得几乎吵聋人的耳朵,易长安一眼就看到王琴脸色煞白地瘫在一间牢房门外,连忙急步冲了过去。
牢门紧紧锁着,田月桂面容平静地坐在里面,怀中抱着仿佛睡着了的何元,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田月桂,你快把元儿抱过来!”
易长安一边示意女牢头赶紧过来开门,一边冲田月桂大喊;如果抢救及时,或许可以把何元救回来!
田月桂却轻轻摇了摇头:“元儿已经走了。”
女牢头小跑过来开了锁,易长安一个箭步飙进去将何元从田月桂的手中抢了过来,伸指探进他的喉咙想催吐,可是手指探进了食道深处,何元却没有半点动静。
易长安连忙将小男孩小小的身子反仆过来,用膝盖顶着他的胃往下按压,何元的身体依旧软塌塌地就这样瘫在她的膝盖上……
田月桂长吐了一口气:“没用的,元儿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易长安将那具小小的身躯放正了抱好,盯着男孩儿已经变得乌青的嘴唇,终于颓然跪坐在地上,半晌,才声音嘶哑地开了口:“为什么!”
田月桂轻轻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一开始,就是我害了元儿,与其让元儿这样留在世上,不如我带他一起走,等到下辈子,我会好好当一个娘,会用尽一切疼爱他……”
“你疯了!”
易长安猛然抬眼看向田月桂,眼睛已经微红,“元儿这么聪明,他活得好好的——”
“他以前活得好好的,可是想尽心照顾他的何庄氏已经死了,何有富也要死了,我也要死了!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孩子,他是傻子,他以后怎么办?!”
田月桂的声音从哀伤变得愤懑,“指望他那个二叔和二婶吗?”
看了眼畏缩在牢门外的王琴,田月桂的语气更是理直气壮起来:“与其让他今后受饥挨冻,顶着不伦奸生子的名,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不如让他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过是让元儿先走一步,再两天我就会下来陪他,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了!”
“他不会受委屈?可他死了!你杀了他!他才这么小!”
易长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担心何志武不会好好养好,我可以养他!”
“我也想过,如果我求求你,也许你会。”
田月桂的语气一下子惆怅起来,“可他不姓易,他姓何,他还是个儿子,怎么可能养在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