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哈尔巴岭上,雾霭氤氲。
伪满军政部大臣于芷山、军政部兵备司副司长纳兰松寒、吉长总商会会长、清风堂大当家卢世堃,在半山腰一个秃头猎户的马架子前一边烤着火,一边回味着狍子的肉香味,没有半点困意。
纳兰松寒从腰间拿出半根金条来,“老哥,我们在你这里折腾了半夜,这点小心意,请你收下。”
“客爷,我不是专门开店的,这点吃食不算得啥,咱山里人实在,您也不用太客气,这开不亮了么?一会儿我再弄点吃的,你们吃饱了,就抓紧赶路吧,我还得进山里去,秋后的野兽正是出来活动的时候,这金子虽是好东西,可您也是用辛苦挣来的,我不能要,日后,咱们要再有缘,你们再路过此地,也许还能相遇,岂不是成了旧相识了?你们稍坐,我把昨天打的山鸡给你们炖上,再给你们煮些高粱米饭。”
纳兰本是性情中人,哪有让别人白为自己忙活的习惯,他把那半根金条硬塞在老人的棉手套中,“老人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咱家对钱财不在乎,您且收着,我们还有事要劳烦您。”
“咱是直性子人,有事您就说,只要我曹牤子能帮忙的,一定尽全力。”
“老人家我向您打听一下,您见到或听说没有,就在前天这山上的土匪有没有绑了大票?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矮胖子,留着两撇胡须的人被抓到岭上去?”
卢世堃显然很担心严子墨的安危,他还不知道贺文华先被抓起来了。
“容我想想啊……那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实不相瞒,曹兄,我们都是新京里常年跑外做生意的,这不有兄弟在这哈尔巴岭上失踪了,马去却回家了,故此我们就着急了,在马的引领下寻到了这岭上,如您知道实情,请如实相帮,小弟我还会有重谢。”
于芷山端着黑瓷碗强饮着这口味怪怪的粗茶。
“你们要说这个事吧,我倒是想起来了。就在大前天晚上,有一个小头目叫‘黄毛夜叉’----祖大壮的来过我这里,他是松毛砬子上的人,他说下山去了一趟新京城,回来在我这里打个尖儿,给了我半近熟牛肉,他只说他去送信,至于给谁送,他不说,我也没有问;就在前天后半夜,我在岭上罗汉坡追一头麂子,在山路上见到曹大杆子他们捆绑着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向松毛砬子方向走了。由于我时常供应他们吃野味,他们还没难为过我,可我是知道了,这帮家伙个个手黑心狠,没事儿可别招惹他们。”
纳兰和卢世堃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老哥,那你是定然知道去那个松毛砬子的路了?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啊?”
“这个……可你们能确认他们绑的人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夜里他们绑的人都带头黑头套,实在看不清楚,再说他们半夜下山绑票是常有的事,别再弄错了,你们白忙活不说,还让他们怀疑到我头上就不好了,怎么说山下还有我的家小啊。”
“目前,我们确实没有别的消息啊,再说咱们总共三人,人单势孤,一时出了点事,危险重重啊。”
纳兰说。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当年单刀赴会的事没少干,怕啥?没有事,这些匪徒无外乎就是求财,你老哥就给咱家带路,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动我的兄弟的人。至于你曹老哥,尽管带路,等我们救完了人,你也别打猎了,带上家人给我看家护院去,干不动的时候,我养着你,这都不是个事儿。”
于芷山也许是压抑太久了,也许是想找回昨日的雄风。
卢世堃心想,为了我那生死兄弟,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要进土匪窝闯上一遭,“于兄,纳兰老弟,这样,你们在这里等着立三,我随这曹老哥先上山走一遭。”
“那不行,都是生死兄弟么,无需客套,怎能让你一人只身赴险?要上就一起上,怕个啥?”
纳兰有点恼了。
那个姓曹的猎户感叹着说“真是难得遇到你们这样讲义气的哥们啊,你们聊着吧,看你们把我当个人看,没的说,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就冲着你们哥们的义气,我带你们上一趟松毛砬子。先把吃的做好,咱们吃饱了就上山。”
说完,他就开始忙活起来,动作麻利地用开水把山鸡烫了,褪毛,开膛……
当朝霞游走在哈尔巴岭眉梢的时候,于芷山、纳兰松寒、卢世堃在猎户曹牤子的引领下,穿行在莽莽林海当中,时而攀爬陡峭的山岩,时而趟过山泉流淌的沟壑,但见松林高耸,怪石嶙峋,山风骀荡,鸟鸣婉转,满眼苍翠,空气清新。
卢世堃本已无心欣赏这北国初秋山林景色,“老曹,还有多久才能到那松毛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