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沸腾之夜。
满铁仓库生了大爆炸,烟火冲天,映夜如昼,整个新京都在颤抖。
骆霜晨驾着马车冲到了满铁仓库的后院中,强烈而略有间断的爆炸声,让这匹惊马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满铁仓库后院,是管理人员的生活区。爆炸声响惊动了在这院中休息的人们,他们正边穿衣服边向外跑的时候,骆霜晨驾的马车正好冲进院子,他们来不及躲闪,乱作一团,有的被马车剐蹭着,有的被压了脚,有的手快的,赶忙牵住了马的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中间有人用日语问“什么人?冲到这里来做什么?”
骆霜晨见他们没有武器,就计上心来,用日语回答说“我是寰亚株式会社的,来这里送货,不想仓库生了大爆炸把我的马车惊了,冲到这里,请多多关照。”
说着,纵身跳下了马车,向那个问话的人施了一礼。
那人就说“没有关系的,请坐在一旁休息一下,我们去仓库看看,没有事你就快点离开吧。”
指了指院子边上的石凳说。
这些人都向着仓库方向跑去。
见众人走远,骆霜晨连忙把车的圆木分开,见卢颂绵因为马车的颠簸,醒了过来。在圆木移开的那一刻,她见到了骆霜晨那张正气凛然的面庞,眼中充满了欣喜和激动,想抬手让他抱自己起身,但是手臂有些麻木,没能抬起来。骆霜晨向她点了点头,“卢小姐,你醒了?”
说着,抱着卢颂绵从马车上来,把她放在了石凳上。
卢颂绵诧异地说“这是做梦吧?6科长,你不是在住院呢?怎么到这了?刚才生了什么?我此前就记得被绑架了,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骆霜晨很体贴地将自己的皮夹克脱了下来,给卢颂绵披在身上,“详细情况回头再和你说,唯今之计,就是我们要抓紧离开这里。估计这么剧烈的爆炸,日本人肯定会被惊动,一定大量向这里增兵的,我们必须尽早离开。你现在能走不?”
卢颂绵听着霜晨话,她不再惊恐,不再畏惧,勇敢地站了起来,向骆霜晨点了点头,“我能行,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好,随我来。”
说着,骆霜晨牵着卢颂绵的手顺着墙根从后院中跑了出来。
此时的大院中,已乱成一锅粥一样。有好几十人推过来了消防水车,拿着管子准备向烈焰冲天的仓库冲水,有的人在一旁胡乱喊叫着,这火实在是太大,现场中五辆消防水车中的水早就冻成冰了,哪能化成水?因为此时是初春,新京地区还没有完全度过冬天,不说滴水成冰,天气也不是很暖和,人们只能从水房中往外提水,但毕竟是杯水车薪,这火场,就像一个大大的火炉一样。满铁工作人员和守卫的士兵都在慌乱中忙碌,这都对于扑灭大火,无济于事。
骆霜晨带着卢颂绵倚着一节火车货厢,从暗处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人群,他知道从正门是出不去了,可是这库区的围墙太高了,自己还勉强能出去,这卢颂绵怎么办?他借着冲天的火光探查着周围的情况。这时,就看见从东北角方向,有两个人影在顺着墙根快奔跑,看身形是有意躲着亮光处,专捡暗处走,他明白了,这是自己人。顿时,他想起了进来前四海给他的响箭了,就从披在卢颂绵身上的皮夹克里袋拿出了一个竹筒,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竹筒末端的引信,把竹筒向天空举着,就听见“吱---吱吱-----”
一团红通通的火球射向高空,炸开成一朵艳丽的烟花。
不多时,李源和马真两人赶到了骆霜晨的身边,“我的哥哥,可让我们好找。”
李源抢先说。
骆霜晨说“我不让你们都冲出去么?那阵子很好离开的。”
马真说“不中啊,弟兄们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呢,我们小哥十二个都在这院里找你呢,估计见到烟花、听到响箭都会过来,咱们再等等。”
正说着,龙四海和赵前逊、陈允先和金铭成、周不起和钟三克、孟加和张硕非、秦无用和花非华他们都6续赶到。
看到这些小弟兄们都安然无恙,骆霜晨心中很是欣慰,“兄弟们,我们下一步要尽快离开这里,跳墙危险很大,不说这铁丝网上都通着电,这墙外也是一丈五深的壕沟,我昨天查看地形了,出这里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铁道。火车进来装卸货,一定有专用出口,我们找找看。
周不起眼中泛着贼光说“哥哥呀,我才刚都看了,这里的三条火车道,无论哪条最终都向西并拢,那么就能断定,火车是从西边出入大院的,我们向西边看看去。”
说着,拉着钟三克就要跑过去。
骆霜晨拦住他说“不中,现在没有探照灯了,这么大的火焰比灯还亮,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太容易暴露行踪了,到时我们要脱身就更难了。你们随我来。”
骆霜晨领着众人向这节货车厢后面走过来,推开车厢门,向大家招手,“都进车厢,我们再研究下步方案。”
说着用手拉着卢颂绵进了车厢。
骆霜晨说“如果我们把这车厢顺着铁道滑向出口那就好办了,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枪击。”
周不起说“哥呀,你这想法好是好,可哪里弄火车头去?这行不通啊。”
“等等,我下去看看。”
说着,张硕非跳了下去。不一会儿他又跳了上来,对骆霜晨说“哥呀,我看这这节车厢是和后面的连在一起的,根据这地势,把连接车厢的绞盘机打开,这车厢大概能向西边滑行,就是慢点。”
骆霜晨说“这就好办,你们记得为啥没冲出去么?我们还有个伙计呢。”
龙四海说“谁??”
骆霜晨说“就是那匹受惊的马呀。把这马拴上,让他拉着这车厢,不就能走了?快点牵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