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眉聽得心中大驚。
府衙之子張成魁,不就是去城西遇到擋她路的那名惡霸。
她略有印象前世張知府過了大半年後因為查出買官一事流放邊疆,他的兒子更是下落不明,沒想到這一世會撞了她的馬車,惹上禍事。
最壞程度,倘若她當真被逼嫁過去,她或許試試看用此事作籌碼……
蘇輕眉思及此,端碗的手一時脫力,白粥翻落在桌上,滾燙的粥液濺出幾滴在她手背,她渾然不覺,語氣鎮定,嘴唇卻微顫:「還說了什麼?」
「還說知府大人不想聲張,路上契書掉了,要老爺這邊做一份給他,官府印戳後補。」
納妾不比娶妻,下的不是聘書,是和買奴相似的契書,甚至有許多不計較的小商戶,連契都不用立,將人從後門抬進去直接成為姨娘。
府衙的人這樣說,想來是張成魁心急糊弄,托給蘇文安做,反正猜他也是著急賣女兒。
「他們都走了嗎?」
綠桃對此也不確定,蘇輕眉帶著丫鬟先去了趟前廳發現無人,輾轉去主院找蘇文安。
一路上,蘇輕眉心底不斷盤算,該如何才能勸服父親拒絕,用她手上所有的鋪子能換嗎?
她手裡的把柄,最多能約束劉氏給她找那些亂七八糟的平民姻緣,約束不了張成魁,即使她威脅報官,知府和他們沆瀣一氣,就輕易把她逼的毫無轉圜餘地。
但是說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屬良籍,大朔例法規定不能強迫,所以只要蘇文安堅持不同意女兒做妾,她就不用嫁。
主僕二人剛到主院,蘇文安和劉氏的連串歡笑不停傳出牆來。
蘇輕眉心下一涼,反而比前一刻冷靜不少,她站在門口縫隙,偷看裡面場景。
劉慧娘正在給蘇文安捶背,端是笑容滿面,「我道輕眉昨日梗著脖子不肯嫁我親侄,原是有這番機遇,她真是有天大的福氣。」
蘇文安眯眼享受,「是啊!」
他一直貪圖女兒的嫁妝,不惜將她嫁給劉貴,可要是能攀附上官宦人家,與權相比,錢就顯得無足輕重。
此番順利和知府結親,往後在揚州,他蘇文安的綢緞莊絕對能橫著走,賺大錢的機會比比皆是,那點嫁妝不夠瞧的。
劉慧娘笑的眉眼溫柔,話里話外誇讚,「老爺,知府他就一個獨子,張成魁房中無正妻,輕眉到時爭氣再添個兒子……」
「咱們春霖的科考和秋雪的婚事,都不必著急了。」
有了這層關係,她可不滿足於做富商的岳母。
蘇文安聽到兒子,心裡同樣沉甸甸的,「你倒是提醒我了,下個月讓春霖回家一趟,和我一道去府衙看看他姐姐姐夫。」
「好呢!」
劉慧娘從男人的肩敲到男人的腿,跪在地上柔聲細語,「哎,可惜畢竟是讓輕眉做妾,我這做母親的,心裡不好受。」
蘇文安無所謂地擺手,「你呀就是太心善,她真將你當母親,也不會對外編排你的不是。往官家做妾還能委屈她了?」
劉慧娘溫順點頭,「老爺說的是,知府的面子不能駁,總不好將全家拖進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