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彰显着她心情很差的表情往往能吓退不少人,但也不知是不是薄朔雪这些日子看到得多了,竟没几分害怕。
只是伸着手,递向她,一动不动。
烦。
郁灯泠皱着眉,一把抓过木笏,随手放到一旁的木桌上。
竟接了!
殿内响起两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沉寂了一会儿,王李两位大人才回过神来,同长公主告辞。
郁灯泠“嗯”
了一声不动,薄朔雪暗暗摇头,干脆转身跟了出去,代替长公主送客到门外。
“王大人,李大人。”
薄朔雪拱手道,“外面日头大,不如找两个宫人,举着扇子送你们到轿子前吧。”
“别,先别说那些。”
王丞相用力吞咽口水,才缓过劲来,拉着薄朔雪道,“你方才,在殿下面前,怎能那般行事!”
“晚辈,怎的了?”
薄朔雪一脸茫然。
他哪般行事?
“你你……”
王丞相急得拿手指不断虚空点他,“你怎能将掉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又重交给殿下?”
“这不是很寻常么。”
掉了,捡起来就好,为何要重写一份。
“唉!”
王丞相用力一甩袖。
李大人见他气急脸膛红,忙帮着解释道:“薄小侯爷,你同殿下知交尚浅,你还不知道,殿下极其爱洁,身边服侍的各个宫人侍卫,无不要用雪白的手绢裹住全手方能接近,且每日必须清洗三十次手脸,有专门的嬷嬷盯着,少一次便要挨打。”
薄朔雪听得一愣。
如此说来,他的确也是曾亲眼见过的。
侍卫要触碰殿下之前,手上必缠白绢,而宫女们如无紧要之事,也绝不靠近殿下软榻的三尺之内。
原本他以为是殿下性情古怪,下人畏惧,所以才会如此,现下知晓了实情……
薄朔雪脑中好似有闪电划过,猛地点醒了什么。
“竟有这么严重?”
“何止!”
王丞相似是生怕薄朔雪不晓得重要性,以后再毛手毛脚惹恼了长公主殿下,说得越详细。
“有回殿下在外淋了雨,回来便将自个儿在汤池里泡了一整日,还将自己抓出数出伤口,谁也拦不住。从那之后,殿下要做什么,臣子们都只能由着,再也不敢违拗。”
这也就是为什么,长公主明明身兼国事之责,却能终日待在衣香园中,也没人弹劾她躲懒。
“啊。”
薄朔雪眸光越复杂。
原来殿下躲开他、将自己手背擦得通红,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并非是嫌恶他。
而是因为自己也克制不住的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