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远的记忆里,苏白应该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女生,和唐瑄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可现在,她温吞的神态和她太像了。
“我长大了,怎么还能是过去的模样呢。”
苏白起身,似乎不愿意再多说,“周远,我还有事,得要先走了。”
“哦,好的。”
她刚穿过草坪,周远又追上来,“苏白姐,留个电话号码吧,我哥很想见你。”
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串数字,落笔到最后一个数时,终究是把2换成了3,她和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周远握着纸条,还在想着怎么向哥哥邀功,不过再想想病房里唐瑄那张虚弱成鬼的脸,又了无生趣地回到了病房。
苏白在医院外面公交站台等车,医生刚刚说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回响,你母亲不会再醒过来了,还是拔掉氧气让她好好走吧,这种话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讲了,但她仍旧是不愿意,因为母亲躺在那儿,她不管再苦再累总归有个盼头,她怕母亲走了后,自己连支撑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在公交车上接到6予深的电话,因为伤心了一路,还带有浓浓地鼻音,“谁啊?”
6予深正带着小6时在市中心那套房子里,当推开门看到里面空荡荡时,他真恨不得马上杀到她面前,“你现在在哪里呢?我让你搬家你怎么又没有搬?”
苏白正在伤心头上,被他凶巴巴地语气一刺激,心里的委屈都被激起来,“6先生,你为什么总要找我麻烦?为什么总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难道就因为我曾经对不起你就应该永远被你这么对待吗?”
她越讲越难过,最后几乎泣不成声,不仅仅是为了6予深,更为了她孤零零的人生。
6予深在那头是彻底懵住了,小6时眼巴巴地仰望着爸爸,他其实想拿过他手机和妈妈讲话的,奈何就算跳起来也没有爸爸高。
6予深憋了半天,最后低声地问,“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呢?”
苏白抱怨了一通,顿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听他多说,果断地挂了电话,可刚挂完电话,她才恍惚过来,她刚刚骂得那个人竟然是6予深,等下次见面他会不会直接掐死她。
她握着手机犹豫很久,直到车靠站,不管了,大不了明天再去向他道歉,今天的苏白,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因为一天没有吃晚饭,苏白在站台旁边的小店吃了一碗混沌,正值晚饭期间,小店的人特别多,一碗混沌,差多不要吃一个多小时。
等苏白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高高的月亮挂在头顶,她走得非常慢,思考着等下见到韩卓要说些什么,不管怎样,她也觉得自己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刚走到楼梯口,苏白就被一个人影挡住,她吓一跳,再听耳边传来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苏白往后退两步,经过刚刚那个电话,她有些怕他,声音里的鼻音还没有完全消除,“6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6予深步步紧逼,“我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了啊?”
“没怎么你哭什么,苏白,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人撒谎。”
苏白盯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刚被逼到心底的感伤又涌了上来,她忽然就想告诉他也许不久以后她就要没有妈妈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没什么,6先生你干嘛要一直咄咄逼人。”
她话这么说,两行眼泪却不知不觉挂在脸上。
6予深伸手轻轻拭擦她的脸,语气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告诉我生了什么,我帮你解决。”
苏白想笑,这人真的太适合做老板了,普普通通一句话都带着震慑人的威严,可这件事,没人能够帮她解决,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他这么强势的话后,她竟不由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