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江盛景点的菜摆盘都非常漂亮,闻起来味道也不错,我习惯性地点开手机拍照功能,打算对每道菜进行“餐前消毒”
,忽然意识到对面坐着的不是闺蜜、不是同事,而是晋男朋友……
带着一点点不想让江盛景瞧不起的小心思,我默默收回手机。
他眼尖:“怎么不拍照了?”
“呃……没、没这习惯……”
“董小仙,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看过你的朋友圈?”
想到自己朋友圈里那些火锅、烤肉、日料和匹萨的高清无码写真都已经被江盛景看了个遍,我又默默将手机掏出来,摆开架势:“咳,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不装了!那个沙拉碟帮我推近一点,对,纸巾盒,再拿远一点……你的手拿开,别挡着奶油蘑菇汤!”
我觉得我挺过分、挺嚣张,但我的上司兼男友非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配合我的使唤,甚至还问:“我的脸入镜了没?”
我愣了一下:“没有。”
他委屈起来:“至少,让我的手入个镜吧?”
我“喔”
了一声,将手机举高些许,目光却不由自主被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所吸引。大概是餐厅吊灯的光线问题,江盛景面对着我,整个人却笼在淡淡的阴影中,五官更加立体、帅气——餐厅的冷气挺足,我却觉得双颊烫,不动声色摆好角度,让他整个人都入了镜。
私人珍藏,加一。
就在我耍小心思的时候,江盛景忽然清了清嗓子:“记得朋友圈。”
我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
江盛景压低了声音:“董小仙,你不会打算一直不公开吧?”
这回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乎是本能地回应:“不会,我只是想找合适的时机……”
以前害怕他的追逐只是出于报复,现在又担心他的偏爱迟早会消失,我很清楚患得患失的根源在自己身上,所以我需要花很多力气去说服自己——天上真的会掉馅饼,馅饼真的会砸在我头上。
馅饼还是个粘人精。
对了,还是82年陈醋口味的馅饼。
……突然感觉更加不真实了。
见我犹豫,江盛景抿了一下唇,轻声说了句“算了”
,但他又很快调整好情绪,用餐具将面前的牛肉切成小块,推到我面前:“你尝尝这个牛小排,我同学的手艺很好。”
像是希望他赶紧忘掉方才的不愉快,我吃了几口多汁的牛肉,开始毫不吝啬地夸赞主厨,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句:“等等,你同学不就是我同学吗?到底是谁啊?”
“文星双语的同学。”
“喔。”
那我就不认识了。
盛勇出事后,江盛景跟着母亲搬去了城区,自然也没能继续留在六中念书,后来,他被安排进了一家走读费高昂的私立学校,文星双语。周六我们都只有半天自习,我抽空去找过他两次,不过那所贵族学校的安保特别严,我只能在大门口转悠,每次他知道我要来,都是踩着下课铃奔出校园,领我去附近的快餐店,边解决午饭边聊天——那时候的少年隐忍又克制,板板正正,比我亲生爹妈还喜欢对我说教,确实很难让人将那些举动归为“喜欢”
。
所以每次回来,我都会和叶淑君吐槽,说盛景又问我月考成绩了,说他不肯带我去文星双语的天文馆玩,说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叶淑君点着我脑袋教育我,说盛景一定是在学校遇到喜欢的女生了,怕他的同学看到我引起误会。
我对自己有极为准确的定位,自然不可能让盛景为难,于是我用了各式各样的借口,再也没去过文星双语找他,自然也没见过他的同学……那场暴雨过后,我和他“失联”
了,当我拜托朋友借来文星双语的校服、鼓足勇气混进陌生的校园,却从他的同学口中得知,那家伙已经出国了。
没有电话。
没有短信。
变成江盛景的盛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仿佛从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般,但我隐隐感知,他离开楠丰的时候,一定带着愠怒与不甘。
提及这个话题,餐桌上变得安静,好在主菜上来以后,主厨也上来了。
那是个高挑英俊的男人,名叫高昱,明明年纪和江盛景差不多大,却留着短短的胡茬,眼皮微微垂着,瞧上去有点帅,也有点痞。
江盛景并没有邀请高昱共进晚餐,他却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地和我打了声招呼,还管我叫“弟妹”
。应该是事先从江盛景那里得知了什么,他非常八卦地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丢下一句话:“别介意哈,我今天可不是来打扰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其实我好想提醒他,这个梗不能随便玩。
特别容易引起误会。
江盛景脸色一沉,似乎是要作,却碰巧接到了总部来的电话,他只得起身离席,还不忘嘱咐高昱别乱说话。
高昱连连应声,可等江盛景一走,他便凑到我跟前:“弟妹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我和江盛景是塑料兄弟草,绝对不会给他留情面。”
“我没什么想问的。”
我局促地笑了笑,“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他的事,我差不多都清楚。”
高昱眯起眼睛:“喔,那他出国几年里生的事呢?”
难不成,江盛景在国外交过很多女朋友?不对,看高昱那神态,好像事情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