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特殊的“骨头”
与生俱来,岑绍出生时,便被宣告不具灵骨,但有胳膊有腿,不算残疾,没什么打紧。然而年复一日的成长,似乎缺少一块灵骨,便永远无法看见人间最美的苍穹。无法全视山河的波澜壮阔,这种沮丧之色,久而久之酿成心病,无法根愈,整日忧郁不得欢。
每次对着玄器观察,岑绍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几度怀疑买来的玄器全是赝品,于是请来很多位面居高的修炼者进行鉴定。这种揣测很快就被推翻。待那些修炼者鉴定完毕以后,近乎每个人都被剑中所蕴含的灵气所震撼,并一致说道,“是玄器无误,只是……”
那些人欲言又止,不想击碎岑绍火热的心,——是的,无论什么玄器,若不通灵,便与寻常的兵器无甚两样……
确切的说,玄器只是修炼者的一口棺材!
据说,修炼者位至全真以后,如遇到无法规避的危险,预知肉身即将被毁时,可以元神出窍,将自身魂灵暂栖“魂珠”
之内,以此寻求涅盘再生的契机。魂珠和玄器都是用富含灵气的“琞璧”
打造而成,但魂珠的灵气相对薄弱,无法长久的保全元神,所以在此之上,便由来灵气更强的玄器。
相传,长眠在玄器之内的魂灵至少存焉千年。
玄器不像法宝、符箓,又或那些也具有灵气的灵物,虽然内藏之魂灵都是人间巅峰之列的强者,可是一旦长眠玄器之内,生前所有的力量均被封印,只有通灵以后,内中力量才能得到释放,从而被通灵者借用。换句话说,所持者无法与玄器通灵,那么玄器之内的力量就会被一直封印着,近乎一件不足为谈的普通兵器。如此一来,贵重与否,可谓见仁见智。
岑绍天生骨缺,虽做不成炼士,但仍是心驰神往。自幼听说某些凡子通过通灵玄器踏上了炼道,遂决计效仿。
他为了完成这个夙愿,坚持了十几年,不过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如今到了而立之年,始终没有得偿所愿。
阿蛮静静地看着主人沉浸在这种幻想之中,觉得散播这种通灵“假说”
的人,仅是为了卖出玄器而制造的噱头,毕竟有史以来,关于通灵者的存在一直未经考证,从未有一个通灵者真正出现过。
岑家世代营商,从不沾染赔本的买卖,不惜成本的购买这些玄器有失精明,亦有点儿自毁声誉的意味。为此,有人背地里经常议论,“瞧,那个岑氏嫡长,感情是个散财童子托世吧?怎拿白花花的银子,净买一堆破铜烂铁?那傻脦也就仗着他老子有几个臭钱,豪横个啥?”
旁人看作是笑话,岑父却是动了怒火。
他的父亲乃岑氏族长,爱子心切,更拟以百年之后以家产相托,怎希望看到惟一的独子爱鹤失众?这个儿子糟践银子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花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钱是次要的,但把光阴虚耗在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上,那就另当别论,——便是荒废时日,故而经常责骂,——譬如玩物丧志,不知进取,不求上进……
阿蛮的看法和族长差不太多,作为忠仆,原无悖主之想法,可很多时候,倒认为主人的举动真令人费解,很愚蠢!
他始终觉得,不管对于凡子,还是炼士,玄器的价值太低太低,近乎微不足道,甚至不如一些符箓和某些灵物具有价值,这些东西起码拿在凡子手里就能使用。玄器嘛,没法通灵,拿去砍柴切菜自是可惜,不拿去砍柴切菜更是可惜!
有意思的是,玄器竟是炼道至宝。
说来蹊跷,——近些年里,云麓山庄买来的所有炼道珍品里面,惟独没有一件法宝,似乎验证了法宝的珍贵程度远高玄器。
阿蛮早已看出那些卖主的狡诈和诡谲,——无论是修炼者,还是凡子,想要唤醒沉睡在玄器之内的魂灵是极其困难的,所以玄器的价值最多抵上铸造成本罢了。
法宝不像玄器,还需要迈过通灵的门槛才能使用,除了凡子之外,几乎只要是炼士,都有机会拿在手里使用。对修炼者而言,力量便是金钱和地位,若拿法宝换钱,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每次只要买卖完成,阿蛮就觉得血亏,从商人的角度去看:法宝乃是炼士至爱之物,即便凡子用不上,却是供不应求。——退步说,假使不能盈利,也能收回成本。
惟独玄器,想要转手,几近渺茫。
当然,玄器由琞璧打造而成,那琞璧的价值高过黄金百倍不止。一件玄器至少几十斤。打造的成本价堪天文,似乎再度溶解成琞璧又能扳回一城。
不过,事与愿违,琞璧的价值在于灵气。亦有人奇思妙想,便将玄器溶解成琞璧,但事后现,所得之琞璧灵气全无,乃致本来的价值几近灭失。
金钱乃凡子的利器,阿蛮一直用商人的视野看待这些事情,他的主人则有着金钱以外的追求。
所以,这些无人看好的玄器搁在岑绍面前,宁用一座金山相易。更是来者不拒,——但凡有卖主手执玄器登门,往往得到的回报,总能逾越想象,无不是眉开眼笑溢满口水。
面对这些反应,阿蛮则是苦着脸,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