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阶级下难言平等,就像是任老板秦大少这种金字塔尖的资本能有不理人的资格,可张望却没有。秦梡是眼看着他直播的,俨然是被他的回避态度惹毛,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经纪公司老板那儿去告状。
于是张望头一回到公司来面对李老板的冷脸。
“小张啊,我记得有跟你说过——你去见的都是公司非常重视的客户,我有跟你说过吧?”
李老板抽着雪茄,整个屋内都充斥着雪茄浓郁辛辣到呛人的味道,烟雾缭绕下连办公室内的光线都似阴暗了几分下来。张望也是没想到会这样,他觉得都是成年人了,不能、至少不应该还会玩这种告家长的手段。他那天的确是被宿舍里很是融洽的氛围感染得行事冲动了一回,也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气到直接把事儿闹到公司层面上来。
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背在身后,微低着头,俨然是一派听训的样子。
李老板也没有指着人鼻子骂,他只是垂目不拿正眼看面前的张望。“你要知道,我是看好你才给你去饭局接触这些客户机会的。”
他咂了咂嘴,嘴角垂垂往下,“但你这种态度,我总不好让你牵连公司是吧?”
这话说得不算多凶,可却能听出一点尖锐。
“李老板、我没那么想……”
张望才刚开口,李老板便是抬手打断。
“好了好了,小张我也不是想让你难堪。”
李老板适时止住了话头,“这样,你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吧。”
他坐在办公椅上微微前后摇晃,吱呀吱呀的响。
张望抿了抿嘴,他不是不明白李老板的意思,摆明就是想让他拿出态度来去给人道歉。说实在的,从开始应酬起,张望便隐隐有所预感,这种酒桌上的阿谀奉承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发展。但他一个取向正常的大男人,这种事情总归难免有逃避心理。
不说秦梡,任紊这头是正正经经的商人,周旋这么久才索要应得的招待已经算是有耐心的了。在没去赴秦大少爷饭局的同时,张望也找借口没去任老板的饭局两次了,他心知肚明赴约后会是什么结果。“……我会道歉。”
张望呼出口气,还是答出李老板想听的答案来。
“小张,其实之前见过你的老板都挺喜欢你的,我都心里有数。你既然以后是指着出名的目标,就把这些客户当做练习的对象,要保证他们对你最起码不讨厌是不是?”
李老板沉沉呼出口烟,在短暂的无言后又补充道:“而且如果让他们讨厌了,你还出哪门子道啊,是不是?”
他说罢,自己却是笑起来,恍若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心话。
张望又不是刚出社会,自然听得懂李老板话中影射的意思。他说不上来,只短暂一瞬间迷茫于自己的目的。只可惜还未等他深想,静音的手机便因有人打进电话震动起来,在颇安静的环境下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道了声抱歉,李老板便咬着雪茄摆摆手,示意他随意。张望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赫然是任老板。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张望都觉得是不是从哪儿得了他在公司听训的消息故意的了。“——是任老板。”
李老板一听,便好似满意地笑笑。“就在这儿接吧,我听听。”
这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等着看他表现了。可人已经这么说,张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在人面前接起电话来。“……任老板。”
对面似乎在开车,迟了一会儿才笑着问:“最近似乎挺忙?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说得暧昧,好似他们关系多亲近发消息多频繁一样。张望笑了两声,下意识就拿出已经有些习惯了的口吻来跟任紊扯那些有的没的。
张望知道这会儿如果不在李老板面前表态,这趟可能会没完没了,便是直接在电话里头提道:“任老板,今天晚上或许我请您吃一顿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雪茄的味儿实在太大,连张望都觉肺里烧得很,话出口便有些呼吸不畅。张望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代表什么,也着实因此而多少感觉羞耻。
他甚至都猜到打从最开始就并不多看得起自己的任老板在这会儿短暂的沉默中是什么想法,恐怕会觉得是他自甘堕落的倒贴。那头似乎考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声:“行啊。”
张望都能从中听出对方那股子凑合劲儿。“地点到时候发我。”
李老板光凭着三言两语就听得摆出过往的笑脸来,“小张啊,我是真的看好你。下次你自己要知道点做事儿的度,好不好?”
他摆摆手,算是放过张望这一马,“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上记得多听听任老板的话。”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张望没摆出半点看了人那么长时间冷脸的情绪,笑笑打了个招呼才推门出去,门外自是他们的经纪人赵哥在等着,张望这才苦起脸摇摇头。在往电梯那儿去的一路上气氛便愈发凝滞,张望在等着电梯的时候伸手揉了揉脑袋,似活跃气氛一样开口说:“赵哥,我今晚估计要被撅了,俩男的做……要怎么准备啊?”
可别提是活跃气氛了,赵喜的脸依旧冷得像是结了层冰,更是眼角余光都没瞥给他一个。张望笑着笑着也是声音发干,他知道这个圈子是不怎干净的,只不过他那清楚的自知之明也叫张望从没想过会成为不干净中的一员,可他现在离着那束星光只差一步之遥了。
只要把持好自己的本心……张望想,不过就是区区潜规则罢了。
资本图消遣,他图前程。
张望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缓缓减小,也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倒数时间。他反反复复做着深呼吸,在电梯停在一层两边门缓缓打开后,他便半点没犹豫地踏了出去。只是走出一段,张望发现赵哥并没有跟上来,这才回头看。
这才直直对上赵喜晦涩难辨的眼神。
“我没事的!”
张望摆出轻松的样子,心里头却难免为今晚的事儿焦虑。
他都不知道那地方有没有长毛,照任紊那副连他下面毛都看不惯的样子,估计是喜欢光溜的类型。他一个直男,也不知道被捅的时候要不要叫,又或者要怎么叫。张望也知道恐怕只做一次是不太可能,说得更极端点,是不是只会跟一个人做都不能确保。
或许应该买点痔疮膏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