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任由男人将自己抱起,懒懒靠在那宽阔的肩膀处,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自他从画里出来后,林清鹤身上的阳气比之前浓郁得多。
也更让他沉醉。
由于摄魂戒与他一体的缘故,他吸食的阳气总是消耗得特别快,就好比现在,他分明早上出门前才吸够了,现在便已经十分疲惫。
云时跟着人一路走到房间外才停下,高大的身影就这样蹲在门边上,宁愿心如刀绞听着房间内熟悉的低喘,也不愿离去。
“你不是厉鬼。”
江渡靠在云时对面的墙边,眼中带着寒凉的笑意,“连我都算不出你的来历,大胆猜测一下,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毕竟他与沈在心一齐长大,可从没听过有什么旧情人。
云时淡淡瞅他一眼,并不理会。
“你不是,却认识他,所以他原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江渡说着忍不住攥紧了手,既然沈在心不是,那就意味着他总有一天会离开。
江渡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留住一个身心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云时依旧漠然不语。
他才不要和这些碍眼的野狗说话。
走廊上重归于寂静,正是深秋季节,萧瑟的风在窗外肆虐,偶尔从狂风怒号中泄出一两句醉人的低吟。
云时与江渡,就这样一站一蹲,在门外渡过了煎熬的一晚,谁也不愿意离去。
*
正是深夜,都市某座富人区的别墅里却依旧亮着灯。
温文尔雅的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前,他穿着米色的高龄毛衣,宽松的款式并不能掩盖住他日益消瘦的身形,他没有再戴那副只起到装饰作用的金丝边眼镜,淡然的眼眸少了七年前的锐不可当,带着某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温和从容。
只是眉眼难掩憔悴。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傅斯庭偏头看了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
分明已经很疲惫,他却无所适从这种突然闲下来的时候,哪怕这个时候他本该上床睡觉。
七年来,他亲自折断自己的傲骨,求神拜佛,可那个人却从未来过自己梦中。
梦中只有空洞的白,和他永远追不上的瘦削背影。
哪怕是醒来,也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与空荡荡的心。
然而下一秒楼下传来的动静便将这可怖的宁静打碎。
傅斯庭微微拧眉,这个时候会回来的,也只有他那位不听话的侄子了。
放下手中的笔,他径直出了房间,还未完全下楼,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各种赏玩碎了一地。
两个佣人勉强扶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走到沙旁,将人放下后便匆忙离开。
男人整张脸都埋在靠枕下,只露出凌厉的下巴。
傅斯庭只看了一眼便满心厌恶地收回了目光,如此颓废的模样,简直丢尽了傅家的脸。
他不想再看,转身去厨房接了一杯冷水,折返后直接泼在了傅沉的身上,冰冷的温度惊得对方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就自己滚回房间,别躺在这里碍眼。”
傅斯庭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沈在心回来了。”
沙哑的男声一出,顿时让已经迈步上楼的傅斯庭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他猛地回头将傅沉的衣领攥住,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
傅沉嗤笑一声,懒洋洋掀起眼皮看着眼前不再淡定的男人,“我手下的人亲眼所见,今天上午,林清鹤抱着一个人出了门。”
说着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全是林清鹤和那个人各种亲昵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他昏昏沉沉度日如年,他们却在恩恩爱爱。
沈在心怕是早已忘记还有自己这个人了吧?
傅沉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间,夹着烟头的手虽然指节分明煞是好看,烟头附近的皮肤却都泛着黄,一眼能看出是被熏成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