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花园小区,在每个单元门口,都摆着一个垃圾箱。
在常人看来杂乱无章的垃圾箱,在拾荒者眼中,却井
然有序
那种白色带红色抽绳设计提手的垃圾袋,是16o1住户扔
的垃圾。这户人家,不是随手把菜市场买菜的塑料袋套在垃圾桶上,而是专门在山姆购买的垃圾袋,奢侈。看出来他们的经济条件不错。
4o2住户,三四天才扔一次垃圾,袋子瘪瘪的,不是因为
他们环保,而是因为他们几乎都不购物的。由此判断,这对老夫妻生活拮据。
19o2的住户,每次扔垃圾,都像购物归来,大包小裹的,
消费能力很强,可见经济条件不错。
9o1的住户,家里养了一只猫。虽然扔的猫砂很恶心,但
是,垃圾袋里面,每天,都会有一盒,日本进口的猫罐头空盒子,还会有在山姆买的进口湿粮包、进口冻干。给猫都吃这么好,经济条件应该也不错。
垃圾箱里,有这户小区里,每个家庭的dna。
关于垃圾箱,邓女士的丈夫也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一个小区的垃圾箱,就是邓女士的一部败家史。”
不信,你自己看。
周一一大早,邓女士抱着两个快递箱子,走到垃圾箱前,扑通一声,扔了进去。她没注意到,快递箱上,明晃晃贴着她家里详细的地址,和她的姓名、电话。昨天,她在山姆市买的燕麦奶、橙汁、海鲜粥、黑色素养粥、还有海盐饼干到了,装了满满两个大箱子。她工作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市买日常用品,从米面粮油到蔬菜水果;从擦地的湿巾到厨房的烹饪纸,全靠网购。每一次,她都不揭掉上面的地址姓名,直接把外包装扔进垃圾桶。
星期二,邓女士拎着两个大塑料袋朝垃圾箱走了过来。里面装着一件羽绒服,两件毛衣。这件羽绒服是去年买的,白色绣花的,派克服样式的。买的时候很喜欢,但是穿了穿,现衣服沉甸甸的,尺码也偏大,穿上以后就像穿了一副铠甲,她懒得挂在回收网上售卖古早衣服,直接就扔了。另一件蓝色毛衣和羽绒服都是同一家的,都喜欢在一些小细节上体现精致。袖口是喇叭袖,各有两条长长的绑带,可以系成蝴蝶结。大身绣着繁花,衣摆长过膝盖,挺特别的款式。但是她嫌弃袖口的带子太长了,总是系不紧,带子开了以后,单手又很难系上,非常麻烦。另一件毛衣,是一件毛衣开衫,迪士尼的圣诞款,只穿了一个季节就不要了。本来她也经常穿旧衣服,但是这件开衫上面,绣了卡通小动物,越看越不不适合她的年纪,就只好扔掉了。她爱整理,每个季节都会很果断地断舍离一些衣物。前几天,她还扔掉了去年买的三件连衣裙和三条灯芯绒裤子。那几件纱料连衣裙,长及脚面,驾驭起来很困难。尤其是上下商店的滚梯,必须小心翼翼地提起来,害怕被滚梯卷进去。穿了几回以后,她现自己很不喜欢纱料,还是更钟意纯棉布的大摆连衣裙。那几件灯芯绒裤子是为啥买来着?哦,对了,她小的时候,妈妈很喜欢给她穿灯芯绒面料的衣物。大家都管她叫邓芯绒。就是打那时候起,她有了灯芯绒情结吧。反正长大以后,她还是很喜欢穿这种面料的衣服。不过,这几条裤子,是萝卜裤,而且买大了,她当作家居服穿了几次,实在受不了臃肿的裤型,就直接断舍离了。
星期三,邓女士抱着两个巨大的毛绒玩具,朝垃圾箱走了过来。一个是灰白两色的甜甜私房猫;另一个,是缎子面料的,一只黄色带棕色斑点的可爱大狗。家里的玩偶实在太多了,这两只又太大,太占地方,所以,这两个还很新的玩偶,被丢进了垃圾箱。
星期四,邓女士把一块地毯丢进了垃圾箱。这块地毯本来是小猫咪的卧榻。用了半年之后,就用做了客厅门口的入户脚垫,给小猫咪买了新的地毯。这不,小猫咪又换了一块新的地毯,旧的地毯又做了入户脚垫,这块旧的入户脚垫就下岗了。
星期五,邓女士把一个菜板,和一个炒勺扔进了垃圾桶。炒勺是双立人的,花了两千两银两买的,是一个双耳的中式炒勺。当初买回来的时候,邓女士的丈夫就说,人家双立人,响当当的一个着名德国品牌,却入乡随俗,搞了个中国土灶上农村大锅的缩小版,我就问你,一个品牌凭啥贵?人家有工艺设计!你看看,这像是双立人本土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吗?你作为一个消费者,为啥买那么贵的东西?还不是冲着品牌去的,品牌里,不得包含工业设计吗?你看这个锅的工业设计,审美在线吗?也就你,傻了吧唧买回来了。邓女士的丈夫,买彩票回回不中。但凡诅咒邓女士,却回回言中。这个双立人双耳炒锅,你单手不能拎它,因为人家是双耳。你洗锅的时候,它贼沉,笑话,这么贵,人家可是3o2不锈钢的!钢钢钢!最可恶的是那对双耳,积垢,年深日久,有一些油垢藏在里面,擦不到。所以,最后,垃圾箱成了它的归宿。那块宜家买的竹子菜板,在侧面边边,长出了绿斑,这玩意儿是霉菌吧?对人体有害吧?所以,邓女士立马切断了细菌感染全家人的机会。
星期六,这回,被扔掉的,是一个微波炉。起初,邓女士还拿着钢丝球,去擦微波炉内胆和玻璃转盘的油垢,后来,实在擦不出来了,就扔掉了。
星期日,这回,被扔掉的是一个电热水壶。这个299买的松下电热水壶,底下漏水,邓女士害怕生火灾,就扔掉了。
以上这些,是邓女士能拿动的。邓女士还扔了好些她拿不动的。扔大件家具的流程是这样的先给社区挂电话,社区派人派车,把不要的大件家具拉走。费用很合理。邓女士扔了书柜、写字台、电视柜、衣柜,床、床头柜,统统换成了宜家的家具。全然不管,被她扔掉的家具,那可是宜家家具价格的好几倍。
邓女士不知道的是,在黑暗中,有一双邪恶的眼睛睁开了,它透过邓女士扔的垃圾,了解了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和详细的地址、电话、姓名。
这些被扔掉的东西,就像垃圾箱里的dna,能反映出一个家庭的丰俭贫奢。
危险,正向邓女士一家走来。
有人扔垃圾,就有人捡垃圾。天经地义。女作家三毛,曾在一篇文章写道拾荒,是她小时候的职业理想。
在江畔花园小区一栋二单元门前,有对儿母女俩正在忙乎。易拉罐摊了满地,旁边还有一些纸壳箱子镶边。这些东西被她们铺展在门前,就像展开了一副题为《心酸》的十米长卷。她们把易拉罐一个一个地压扁;把纸壳箱子拆开,压扁。走过的居民,都皱起眉头这里虽然是个老旧小区,但是,市政府有规定,不允许,在居民小区内,开设废品回收站。没道理,自己住的地方,被这母女俩搞成贫民窟。这要是来个亲戚朋友,多没面子呀。可是,这满地易拉罐和破纸壳箱子的景象,就像他们的幻觉。等他们买好菜回来,下班回来,办事回来,母女俩门前的地面上,片屑不生。那母女俩像会变魔术一样,把那副题为《心酸》的十米长卷,又收起来了。
人总是有同情心的。虽然,这母女俩,每天都在门前,天下大乱地搞她们的废品大业。但是,她们变戏法一样儿的,一忽儿,让门前的地面凌乱不堪;一忽儿,又让地面整洁如新,这份收放自如的手艺,委实让居民们张不开嘴,撵她们走。房子是人家买的或者租的,门前的地面是公共的,人家虽然摆摊设点,但是也收拾整理。讨生活,大家都不容易嘛。所以,这捡废品的母女俩,就在这儿安下身来了。
天长日久,居民们见这母女俩不易,家里有了废旧报纸和杂志,有了废旧饮料瓶子,有了快递盒子,都送给这母女俩。在那些快递盒子上,明晃晃地贴着他们家的地址,没有撕下来。叫刘天高的邻居,总是给他们送高端市,山姆家的快递盒子。叫褚琳的邻居,快递盒子总是天猫国际的。叫韩暖的邻居,天天都往他们家送快递盒子,天天都在网购。别问她们是怎么知道这些名字的,那些快递盒子上的姓名地址,可都没有撕下来呢。
入夜,整个江畔小区都进入了梦乡。邓女士家门外,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一个人蹲下身子,侧耳听了听门内的动静。他直起身,朝另外一个人比了个“ok”
。第二个人敏捷地摸出一个工具,鼓捣两下,邓女士家的门,被打开了!
门内,从这两个小偷蹲在门口偷听起,邓女士和她的丈夫就醒了。他们手机上的小米监控,识别到人脸,报警了。
当两个小偷潜进黑乎乎的房间,还没等眼睛适应光线,两副手铐,就咔嚓一声,招呼上了他们的手腕。随即,灯光亮起,他们现,屋子里不仅有邓女士夫妇,还有另外一帮人!
两个小偷被押回了警察局。
邓女士,扮演者,果拾绿,抱怨
“哎呀妈呀,这俩小偷,可太能沉住气了。我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都扔了,连家具都扔了,他们才露面。这到底是谨慎啊,还是慢性子啊。”
邓女士丈夫,扮演者,萧一,指责
“得了吧你,我认为你这是本色出演,你咋那么败家呢?就算是这些东西是道具吧,你也太浪费了!我要找金局进谗言去,告诉他不给你报销,我认为你扔东西都扔出快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