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牛肉只要鮮嫩,半生不熟倒也無妨,但是芫荽……
姜月期待地看著他,說:「三哥,芫荽很貴的對吧?所以你在家的時候從來不買,軍中廚房裡有芫荽,我特意多加了一些。」
不是他不買,是他根本不愛吃芫荽!
為什麼沒有挑食的父母?因為他們買菜他們做飯,當然不會買自己討厭的食物,放在聶照身上同理,他怎麼會買芫荽?
所以姜月跟著他,也從來沒吃過芫荽,現在叫她誤會了,以為他捨不得買。
聶照剛和姜月說,你家人不愛你,我最愛你,現在姜月就拿這種東西考驗他。
他是這種經不起考驗的人嗎?
姜月還在眼巴巴看著他,聶照這麼一想,硬著頭皮連吃了兩個,一股臭蟲味兒直衝天靈蓋,姜月鹽加多了,但牛肉也未提前醃製過,半生不熟十分腥膻,還帶著餅皮燒焦後的苦澀,說是人間極刑不為過。
他臉色煞白地把盒子扣上,忍住噁心:「我吃飽了,今晚在營中用過晚飯了,剩下的明日吃。」
姜月不疑有他,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姜月就被聶照強行拖起床了。
她睡眼朦朧地倒在他懷裡問:「怎麼了?」
聶照拍拍她的臉頰:「醒醒,別睡了,給你梳頭髮。」
好幾個月沒給姜月梳發,聶照總覺得手癢,好像哪裡差了點兒什麼似的,今早穿好衣裳就蠢蠢欲動,最後還是決定把姜月叫起來,展現一下自己的愛。
姜月沒想到聶照著急把她叫起來,就是為了給她梳個頭,她倒回床上:「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梳。」
聶照繼續拍她的臉,拖她起來,姜月抱著床柱子死活不撒手:「三哥我真的困,真的困,你別叫我了!」
抵抗無效,聶照直接把她橫抱起來,坐到鏡子前,姜月困得都要冒泡泡了,沒多一會兒坐著睡著了。
聶照則是興致勃勃地給她梳了個自己拿手的雙環髻,之前發軍餉,用銀子打了一對小指甲大小的銀蓮蓬,他串在鮮紅的髮帶上,在她雙環髻處左右各綁了一個,銀蓮蓬墜在髮帶下面,顯得精緻許多。
他摸摸姜月的臉,又用薛夫人送的胭脂在她眉心點了個紅點。
真可愛,聶照磨磨牙,沒忍住,照著她白嫩嫩的臉頰咬了一口,把她抱回床上繼續睡,然後神清氣爽地去營中操練了。
姜月醒來之後,在床上滾了一圈,感覺到什麼冰涼的東西貼在臉頰,她一摸,發現竟然是墜在髮帶上的銀蓮蓬,竟然還有兩個。
鍋里還熱著聶照給她做的早飯,是面片兒湯,她一邊摸著小銀蓮蓬,一邊用勺子攪了攪面片湯,總覺得哪裡熟悉。
牛肉沫、芫荽、撕碎的麵皮,還有一些糊掉的碎麵皮……
好像,是她昨天做餅的材料?
姜月翻了翻,最後終於確定,聶照是把昨天沒吃完的餅剁碎了給她煮成面片湯了!
騙子,明明說好留著早上他自己吃,結果剁碎了裝成面片湯來糊弄她。
她端起碗喝了兩口,才發現桌子下面壓了張紙條,聶照留的,叫她吃完飯碗留著,他回來洗,姜月就完全不氣了,把碗泡進水裡,順手洗出來,去找薛夫人。
姜月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尖叫,負責保護夫人的門侯持劍圍在外面,幾位將軍夫人瑟瑟發抖,攔住姜月,搖頭:「天亮之前西營城門失火,有勒然士兵混入了軍營,他們挾持了薛夫人,你不要輕易進去,有危險。」
話音剛落,只聽得戰鼓擂響,號角聲鳴。
勒然進攻了!!!
一疊疊聲傳到他們耳邊,持劍的門侯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看來勒然選擇這個時機發兵是早有預謀的,有薛夫人為人質,誰都不敢輕易動手,勒然人挾持著薛夫人出去,必然會引得軍心大亂,勒然有可乘之機。
姜月抿了抿唇,一把拔下身邊一位夫人的髮簪插到自己頭上,又擼下枚鐲子戴上,躋身進去,誰也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舉動,根本來不及阻攔。
她掐了把自己的腰,擠出眼淚才撥開人群到最裡面,娉娉裊裊卻又悲痛地朝著那兩個勒然人跪下;「我是劉將軍的女兒劉月娘,我母親年老體弱,受不了這樣的驚嚇,我願意用自己來換母親,請你們放過我的母親。」
「斤斤,斤斤不要啊。」薛夫人搖頭示意她快些離開。
那兩個勒然人打量姜月,見薛夫人和她如此親昵,她的飾又比旁人多,甚至遠身側衣著簡樸的薛夫人,心裡不由得信了三分,料定她不僅是劉將軍的女兒,還是非常受寵的老來女。
畢竟不是親生母女,誰會願意冒著風險替換對方呢。
但薛夫人他們要,劉月娘他們也要,一個髮妻,一個寵愛的女兒,豈不是更有籌碼?
二人對視一眼,心下有了主意,道:「那你走過來,我這就把你母親放了。」
姜月哪兒能不知道他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薛夫人若是和他們靠得太近,她不好動手,又柔弱哭泣:「你們先鬆開我母親,我才過去。」
「我們鬆開她,萬一你們的人趁機射箭,要殺我們怎麼辦?」
「我讓他們都撤出去,這總行了吧,」姜月說完,發揮了蠻橫大小姐的脾氣,頤指氣使那些門侯,「都撤出去,撤出去,母親若是有半點閃失,我就向父親說,要了你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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