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一眼就能看穿,正前方是兩間破敗的黃泥混著稻草蓋的屋子,屋頂用茅草遮了遮。
左側是黃泥搭的一間廚房,沒有門,裡面灰撲撲的。
院落里雜草叢生,有的快要到她的腰了,只有從大門到正屋被踩出一條小路,證明這裡是經常有人回來的。
如果聶照不說這裡是他家,姜月以為他要把自己扔了。
但是沒關係的,只要他願意留下自己,住在哪裡都可以的。
聶照被她氣笑了,眼睛彎了彎,控制好一會兒才沒讓自己抽這個又丑又蠢又呆的丫頭片子一頓,他痛恨自己太過善良。
「暫、住、一、晚,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他緩了緩,一字一頓強調,「明日你自己出城,有手有腳總能活下來,比跟著我喝西北風強。」
「你,還是,不要奴?」姜月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滾。
得,講了半天,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聶照頭疼,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眉心按了按,又想了想,覺得對方滿腦子都是三從四德三貞九烈,說這些大抵是沒用的,遂找了塊石頭坐下。
饒是如此破敗的環境,他往那處一坐,便也亮堂起來了,並不怎麼文雅的動作都帶了三分貴氣。
聶照一臉真誠,說:「我實話跟你講了吧,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夫。」
姜月大驚:「你不是聶照?」
聶照點頭:「我是,但你未婚夫家中行幾?」
姜月回:「嫂嫂說,說是家中么子。」
聶照一臉深沉:「我在家中行三,下面還有個弟弟,聶昧,你的未婚夫是他,只不過他在前些年就病死了,我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姜月不敢置信,結巴的更厲害了:「可,可他們說我,我未婚夫叫,叫聶……聶聶照。」
「聶……聶聶什麼聶照?」聶照學她的語氣,帶著點挑弄,果不其然看她紅了眼眶,才收斂惡劣的玩笑,「他們弄錯了,這事兒我最清楚。」聶照信誓旦旦地忽悠她,「我今年十七,他若活著今年該十四了,你想必年紀更小,我們家沒道理放著年齡相仿的小四讓我跟你定親是不是?」
姜月恍恍惚惚,不敢置信,但又想不出對方騙自己有什麼好處,對方信誓旦旦的樣子也容不得她懷疑,她點頭:「是。」然後一副又要找地方尋死殉情的模樣。
聶照在她找到之前,勸解她:「我們家通情達理,用不著你守什麼望門寡,這婚事便作罷了,你今夜過後出了逐城,自己好生過日子去吧,我之所以作罷婚事,也是為你好,剛才人多怕你難過失態,所以才沒說。」
姜月愣了好一會兒,聶照以為她是想開了,沒想到只半刻,對方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直視著他,眼神堅毅,並沖他磕了三個響頭:
「不!長兄如父,三哥,您,您是聶昧唯一的哥哥,他雖然死了,今後奴,奴一定把您當,當親爹孝順!」
聶照扶額,頭痛欲裂。
他快控制不住了,姜月還是死了算了。
作者有話說:
小聶,你怎麼了?自從聽說你老婆要把你當爹以後你都不笑了。
像小聶這種美人,光看見就覺得是香香的(bushi)
(時隔兩年,我在古穿和現言晃蕩了三本,終於回到了_(:3)∠)_)
第4章第4章
◎你要跟著她嗎◎
姜月目光鏗鏘,似乎還要說點什麼。
「閉嘴吧你。」聶照連忙打斷,眉心突突地疼,很多年沒這種感覺了,他捏了捏,制止姜月繼續發散自己封建腐敗的思想。
她所吐出的每個字,都能讓他感受到腐朽的氣息。
「我…我我……」
姜月平常跟人說話就結巴,一緊張就更結巴了,她被聶照凶了,委委屈屈,「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明天你必須滾出逐城。」聶照懶得理她,起身就走,姜月又要伸手抓他的衣擺,聶照連忙往後彈退了兩步,比出一個禁止的手勢,警告她:「說話就說話,別碰我衣服。」
姜月訕訕罷手,為自己出格的舉動感到羞愧,瞥見他白色滾邊的衣擺曾被她抓黑的那一塊忍不住羞愧,殷勤道:「我,我給你洗。」
「用不著,你明天一早趕緊滾就是報答我了。」聶照說完,提步出門,臨了不忘將門落鎖。
姜月連忙跑過去,迭聲叫他:「等……等等!」
聶照想起什麼,走出兩步,又折回來。
姜月以為他是聽到了自己的呼喚,連忙趴在門縫上請求他:「求,求你,我能不能,幫,幫丁嬤嬤收個屍,我,我我我不,不麻煩你,我,我自己……」
聶照聽聞此話,氣得語氣走調:「幫她收屍?你身上的傷不是她打的?喜歡挨打?所以還挺喜歡她的?」姜家真是把這孩子腦子教壞了。
姜月澀然,抿了抿乾澀的唇:「不,不喜歡挨打,是,是我的錯,她是長輩,我,我惹了她生氣,她不喜歡我……」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過錯,挨打也是因為她自己不夠好,所以才惹人生厭,她心裡其實害怕也討厭丁嬤嬤,但她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對,她不敢說。
「真有你的,什麼活菩薩。」聶照望著天感嘆,她倒是把「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的儒家精神貫徹到底了,像她這樣的,扔出去沒兩天恐怕就要被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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