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韦的血气涌了上来:“大不了你是个共产党!还你的情我也救你!”
崔中石一惊,急忙望向门外,接着走到门口,望向西屋。
好在叶碧玉刚才跟他吵架,这时还带着一儿一女在西屋关着门怄气,方孟韦刚才的话她没有听到。
崔中石转过了身,一脸沉重地对着方孟韦:“我什么都不能说了。孟韦,就凭你刚才那一句话,吓也会把你崔婶吓死。”
说完默坐下来,再不吭声。
方孟韦压低了声音:“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崔叔你能不告诉我吗?”
崔中石又想了想,望向他:“我告诉你。第一道坎就是行长。”
方孟韦:“你说下去。”
崔中石:“昨天回来行长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我想了一晚也没想明白。今天上午去五人调查小组前,行长又找我说了好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有一点我懂了,行长在怀疑我。孟韦,什么坎我都能过,不能过的就是行长对我不信任。你帮得了我吗?”
方孟韦:“难处既在我爹身上,我答应了,就能帮你。说第二个难处吧。”
崔中石:“第二个难处你恐怕真就帮不了啦。因为这个人是徐铁英。门口你们局里派的警察你看到了,昨天徐铁英派孙秘书到车站接我你也在。刚才你不说到那个议员骂那些将军的话吗?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这个任顶头上司就是个‘二如局长’!当然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招摇,现在就去挥金如土。可他开的口比好些人都大。不为现在,是为将来能挥金如土。过去干中统,他杀人从来就没眨过眼,现在又兼了个北平警察局局长和警备司令部的侦缉处长,杀人就更容易了。共产党他会杀,可只要与他无关他也未必会去杀。但有一种人他必然会杀,就是挡了他财路的人。孟韦,现在好些人的财路都在崔叔手里管着,哪一天我顾不过来了,也就成了挡别人财路的人了。原来有行长罩着我,未必有人敢杀我。现在连行长也怀疑上我了,别人要杀我就是迟早的事了。真到了那一天,你崔婶还有伯禽、平阳还望你照看着点。”
戛然而止!
崔中石慢慢闭上了眼,坐在那里,一副并不寄希望于方孟韦表态的样子。
方孟韦猛地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崔叔,我只说一个条件,你做到了,我拼了命也保你!”
崔中石慢慢睁开了眼。
方孟韦:“我大哥是个性情中人,更是个难得的好人!我只要求你今后干任何事都不要再牵连到他!他平安,我就保你平安!崔叔,今天我们说的话到此为止,你明白我明白就行了,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就大步向门外走去。
方步亭坐在谢培东不久前坐的那个地方,戴着耳机,闭着眼在专注地听。
谢培东默默地站在门边,关注着门外。
方步亭已经听完了方孟敖和何孝钰所有的录音,慢慢睁开了眼,取下了耳机,在那里细细想着。
谢培东走了过去,望了一眼方步亭,接着走到他背后。
就在方步亭座椅背后推开的壁橱——一台窃听器,两盘磁带还在转动着!
谢培东按了按钮,磁带慢慢停了。
方步亭:“先不急着关。”
谢培东停下了手,壁橱仍然开着,窃听器仍然露在那里。
谢培东走到了方步亭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