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等等——”
Polo衫寸头打断道,“嫂子,合着这剪哥过来光溜冰啦?咱这重点是聚会呢,话说回来,刚才离席那么老长时间,杨剪你自己说吧,怎么罚?是喝酒还是扔骰子?”
“骰子吧,”
杨剪谦虚道,“再喝我就得爬回家去了。”
“来,扔一把!”
寸头递来骰子,杨剪一投,小方块咕噜噜滚在杯盏间,朝上的那面写了个单词——kiss。
见了这词,围观的都开心得很,指着骰子哦哦地叫。这词李白当然也认得,当初他还在看到的时候在旁边用铅笔写了“杨剪”
。现在,他听见旁人起哄,说咱要不做个弊直接跟嫂子解决得了,心脏眨眼间就像被碾进了石磨,一点点地往下漏,却又在听见杨剪说“还是按规矩来”
时猛地被塑回完整形状,重新拥有生机。
所谓“规矩”
便是,杨剪闭眼再投一次骰子,往高了投,进谁的杯子就亲谁,没进杯子,掉桌上亲桌面,掉地上亲地板。
杨剪的眼睛被尤莉莉的两手柔柔地覆住了。
还有“好心人”
悄悄拿起尤莉莉沾了口红印的鸡尾酒杯,跟守门员似的就等着接骰子,又引出席间阵阵低笑。
但杨剪抬高左臂,手腕一振,那骰子凌空画了个长弧,越过那只势在必得的酒杯,叮咚一声落进最靠桌沿的那个小小的方形杯子。
半盏浅红的饮料还没喝完,被骰子激出的细小泡沫,正沙沙冒出水面。
“谁的?”
寸头乐颠颠跑过去,脸上写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把幸运杯高举在上,“来吧来吧,男的女的都麻溜儿站出来,恭喜您荣获咱98级的,魅力传奇的,香吻一枚!”
“我的。”
李白举起手,大声道,“西柚雪碧,我喝了一半。”
好一阵死寂过后,是陡然爆发的哄笑和鼓掌喝彩,他们说这小弟不一般,面不改色的,真敢担事儿,“快亲一个!亲一个!”
他们催促,而李白只能看到,杨剪拿开尤莉莉的手,转回半边身子,仰起脸来,用同样的专注与自己对视。
“哎,这是我弟弟。”
杨剪说。
“谁都知道!说多少遍了都,”
有人拍着沙发背吼,“就说敢不敢?你看人小朋友都没怕,你要不敢亲绝逼就是心虚了!”
“弟弟怕什么嘛,”
更有人直接摁住李白肩膀,弄得他肚子抵住靠背,被肋骨硌得生疼,呼吸也凝滞了,因为险些就跟杨剪碰上鼻尖,“你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打个啵而已,刚才我们跟这儿玩,几个大老爷们都互相打过多少个了,又不是领结婚证!”
杨剪含起笑意,却辨不出温度,他问李白:“你觉得呢?”
李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是直接往沙发上撞的,深吸口气,他的喉咙发干:“我没关系。”
——我简直太愿意了!
虽说是被人从背后按着,他却像是亲手把自己捧了出去,嘴唇微颤,微张:“你亲吧。”
——快点,大胆点,用力点,你要张嘴!
不然我就要帮你亲下去了。
杨剪仍旧没有去看别人,包括尤莉莉,他的神情是在思考,处于某处别人进不去的空间,进行大量的、复杂的、翻来覆去的思考,忽然他揽住李白的后颈,力道用得很稳,把人又往自己这边压了一把。
同学们都沸腾了。
“各位,”
尤莉莉却突然出了声音,“这有点玩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