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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夜之间,司马珂被困在历阳城的消息不胫而走,然后全城皆知。
曾经以三百骑大破羯胡两千骑的大晋第一美公子、都乡侯、羽林中郎将,率军两千,固守历阳城,被羯胡大军十万团团围困,却依旧死战不退,誓与城池共存亡。
消息四散开来,整个建康城,都为之震惊和惋惜。
茶楼酒肆,大街小巷,无论是士子文人,还是高居庙堂的官员,抑或是贩夫走卒之类,甚至包括深闺之中,无不议论纷纷。
一些士子文人,纷纷传阅着司马珂写的三首壮诗,想象着司马珂在历阳城浴血奋战的情形,感动得痛哭流涕。
乌衣巷谢府,谢安却正在父亲谢裒的书房之中,低着头挨训。
“此消息,我只听闻你笙妹告知于你,为何一夜之间,全城皆知?”
谢裒怒声问道。
谢安低着头,嘟哝道:“笙妹告知于孩儿,孩儿与孙兴公、许玄度及支道林饮了点酒,无意之间告知了他等三人,谁知便全城皆知……孩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孩儿只道是羯胡两万围困历阳,谁知传了开来便变成了十万羯胡……”
谢裒气得一拍案几,怒声道:“放屁,你那等心思我岂有不知?宗室的事,又牵扯到丞相,我谢家掺和进去,百无一利!你便不能给我省点心?”
谢安低头不语。
谢裒指着他骂道:“你又不入仕,为何屡屡掺和司马珂之事?他尚非纪家之婿,岂可因此开罪于王丞相?”
无论谢裒如何骂,终究无济于事。
全城皆知丞相王导挂大司马之职,领三万大军出征,只顾守着长江南岸,却派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以微薄的兵力独抗十万羯胡大军,众人纵然不敢明地里议论,背地里也不禁为之齿冷。
一辆马车自乌衣巷驶出,直奔姑孰城而去。通常江南大都乘牛车,一旦乘马车,便是有紧急之事。
马车一路急行,不到半日,便到了五十里地外的姑孰城,径直到了大司马临时行辕。
姑孰城只是一个小邑,方圆不过两里,常驻人口不过万人。
上万大军的大营便驻扎在城外,而王导和王允之则坐镇城内,安排一处较为宽敞的大宅子作为行辕。
晌午时分
大司马王导正在卧房内闭目养神,毕竟已经年过花甲,过午时分,不休憩一会,便会感到全身没有精神。
几个婢女在内伺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正在给王导敲腿。这些婢女虽然算不上绝色,倒也是身段玲珑,明眸皓齿的。
卧房当中,虽然说不上富丽景象,四下里都是香气馥郁,唾筒,茶捂,香炉,一应俱全。
几个全身甲胄的侍卫在外守候着,绝不允许任何人入内打搅大司马的休憩。
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道身影,直奔王导所在厢房而来。
“我阿父可在里头?”
来人急声问道,却是一个女子。
…………
第96章不敢相信
厢房之内,王曦跪倒在王导的面前。
王导脸色阴沉,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似乎苍老了许多。
王导微微叹道:“不是阿父要遣他去历阳,而是他执意要去历阳,态度决绝壮烈,阿父不得不已而为之。”
王曦道:“如今整个建康城都已知阿父留大军困守江南,却让元谨兄长孤军守历阳,城中尽皆议论纷纷,阿父若不前往救援,恐怕将大损琅琊王氏之声望,还请阿父三思之!”
王导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冷笑道:“拿什么打?中央军素少训练,又无战心,兵力亦无优势,羯人久战中原,如同虎豹猛兽,兵力号称五万,如何去打?”
事实上,王导一开始就放弃了江北,连历阳到底来了多少兵马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固守长江南岸。更何况,征战之事,原本就非他所长,就算同样的兵力,真让他去打,也会被石邃、麻秋和桃豹三人打得落花流水。
王曦望着王导的眼睛,露出决绝之色,激声道:“若是避而不战,不断琅琊王氏名声一落千丈,阿父若折了元谨兄长,陛下一定心生怨恨,若是庾征西那边借机起事,陛下又与其配合,再算一算昔日三阿父(王敦)的旧账,则琅琊王氏万劫不复也!不若激励士气,与胡虏决死一战,就算败了,也败得壮烈!”
王导见她言辞激烈,铿锵有力,不禁心中一震,思虑了一阵之后,意味深长的望了王曦一眼,苦笑道:“可惜慧君是女儿之身,若是为男,必为我王家之中流砥柱……阿父就从了你之意,立即点领兵马,渡江杀往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