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问津微怔,而他一问出口,便立即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意思——她以为搬去科林顿道,是她今日拿到这封回信的条件。
楼问津神色立即疏冷了几分,“你觉得是就是。”
梁稚牙齿咬住了下唇,拿着信纸的手指也攥紧了,“我搬就是。”
愿赌服输。她没有那样输不起。
楼问津站起身,“一周之内,你搬过去。”
梁稚已经有一阵没有听见,楼问津拿这样冷硬语调同她说话,心里十分烦躁,火气也无端地窜上来,“有必要这样着急?你是活不到一周后了是吗?”
由来,她这些诅咒式的话语,不会在楼问津那儿起任何作用,甚至换不到他的一个皱眉。今回也果真如此。
“我活不活得到那时候不重要,梁宅活不活得到,想必你更在意。”
“……你还能拆了它不成?”
“谢谢你提供的好主意,确实,拆了比卖了更眼不见为净。”
楼问津说着话,已经朝门口走去了。
梁稚气不过,抄起边桌上的柯林斯词典砸了过去。力道欠缺,堪堪差一点够上楼问津背影。
那“咚”
的一声叫楼问津脚步一停,他回头望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外走。
所谓搬家,不过是收拾一些必要之日用品,倘有需要,派人回梁家拿一趟也不费什么事,反正两地离得近。
周三晚上,梁稚就住到科林顿道去了。
但住进去了才知道,楼问津去了印尼出差,还有好几天才会回来——他就是故意耍她,看她气急败坏。
而趁着楼问津不在庇城的空档,梁稚去了一趟狮城,早发晚归,谁也没有告诉,对扎奇娅的交代,只说去图书馆温书。
周五,梁稚仍然在书房里看书。
书房是楼问津专用,梁稚也懒得问他的意见,把他摆在胡桃木书桌上的信函、文件等,扫破烂似的,一股脑地扫到了飘窗上,自行霸占了整张桌子,只留下了他用的钢笔和墨水——还是看在那辉柏嘉蓝墨水的颜色分外漂亮的份上。
她正拿着钢笔往书页上做笔记,虚掩的门被敲了敲。
抬眼看去,是扎奇娅。
扎奇娅道了声打扰,说道:“楼先生叫我来书房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今天是莉莲小姐的生日,楼先生给她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说是放在了书桌抽屉里,叫我派个人给她送过去。”
“……他今天还不回来?”
“明天晚上才回。”
梁稚不再问什么,起身把书桌的位置让了出来。
扎奇娅走过去,挠挠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稍稍犹豫了一瞬,拉开了左手抽屉。
那里头果然有一个四英寸见方的黑色礼品盒。
扎奇娅将其拿了出来,梁稚瞥一眼,“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扎奇娅摇头。
梁稚伸手,“我看一眼。”
扎奇娅面露难色。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东西,放心,我不会告诉楼问津。”
几天相处下来,扎奇娅也渐渐摸清楚了梁稚的脾性,她并不是个苛待旁人的人,毋宁说有时候还很好说话,尤其或许因为她是楼问津请来的佣工,她对她还额外多了两分客气。
因此,她也就很放心地将礼品盒递给了梁稚。
梁稚接过打开一看,一下愣住。
楼问津前年生日,梁稚曾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是她亲自设计并制作的两枚宝石袖扣。用的是亚历山大变石,她那时最昂贵的收藏之一,石头净度绝佳,在日光下呈现蓝绿色,白炽灯光下为红紫色。楼问津是出生于六月的双子座,可变颜色的亚历山大石又是六月的生日石,两者搭配可谓相得益彰。
可那宝石袖扣送出去,鲜少见楼问津带过,他说是太过珍贵,怕弄丢。
而今,这两枚珍贵的袖扣,就躺在眼前这只礼品盒中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
梁稚什么也没说,将盒子盖上,递给扎奇娅。
扎奇娅接过便出去了,怕再打扰她温书,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楼问津周日傍晚返回庇城,落地以后第一时间赶回科林顿道。
午后下过雨,那印度素馨的香气较平日更馥郁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