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公主驾临风勇侯府时,已是巳时。
迎着所有仆从的跪拜之礼,凤舞熟门熟路的径直去到了溪风月。
刚到垂髫之年的小小女童,脊背挺直,步伐沉稳,满是稚气的脸上是完全肃整的面容。
身着一套玄色绣金丝的宽袖锦袍,头戴紫金嵌玉冠,一路行来,端的是一副旁若无人般的矜贵模样。
江醉月一手持壶,一手掩于壶盖之上,正小心细致的泡着香茗。
一抬眼瞧见迈进门来的冷肃女童,她顿时露岀了一个温柔而又愉悦的微笑。
凤舞公主端端正正的冲坐着的江醉月施了一礼。
“娘亲。”
江醉月温润似水的眼眸,盈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缓缓的伸手冲凤舞招了招道:“来,坐在娘亲身边。”
凤舞公主一直庄重严谨的面容上,这才显岀了点点暖意。
她顺着江醉月的招呼,姿态端方的坐在了江醉月的身侧。
侧首看了一眼越来越大,性子却越来越冷肃的像妘临渊的女儿,江醉月只能默默的暗自叹了一口气。
小时的如意调皮又可爱,可自从进宫后,她每回来一次,便会比上一次更加冷静自持。
一个几岁的孩童,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却因为身份的约束而只能做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初始的江醉月自是心疼,也曾强烈的向妘临渊表达过不满,可无论她让人传达的言辞有多么狠厉和不敬,得到的永远都是他未置一言的沉默以对。
久而久之,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人,也只能默然的接受下这已成事实的一切。
端起刚刚浸泡好的茶,她轻轻的放在了凤舞的面前。
“尝尝,你最喜欢的晨霜茶,看看娘亲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凤舞扯了扯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微笑,让她本来端着的少年老成的稚嫩面颊上,显岀了几分符合她孩童模样般的灵动。
执起茶盏轻啜一口,凤舞缓缓的开口道:“娘亲泡的茶自是最好的。”
江醉月听着她的回答,脸上的笑意不由淡了几分,愣愣的看着凤舞片刻后,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伸手揽过她小小的肩膀,把凤舞稚嫩的身躯抱进了怀里,而后道:“若觉得娘亲的手艺不好可以直接说,娘亲并不想让你在娘亲的面前,还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面具。”
“如意,娘亲只希望,至少是在娘亲的面前,你能做回你真正的自己。娘亲希望娘亲的如意能真心真意的觉得快乐。”
这番言论江醉月曾对她说过无数次,凤舞公主自然明白母亲这是心疼她。
她亦清楚,比起让她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王位之上,母亲更希望她能简单和快乐的成长。
以前的凤舞是不能理解母亲总这么说的原因的,可随着父王将刚满三岁之龄的自己带入麒麟殿中,让她以小小的童稚心灵过早,且残忍的深入和浸染进这如黑泥沼泽般的权力中心之时,凤舞才日渐明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可她是父王唯一的孩子,是这坤仪国未来之储君,就算她明白母亲的期盼,也曾想过简单的生活,但她仍然不能,亦做不到抛下她那……父王,让他独自一人来支撑这国之重担。
生来她就比别人尊贵,自也要承下比别人更重的责任。
母亲常说有得便有失,父王亦教导过,欲达高峰,必忍其痛。
比之父王,自己只是失些玩闹的时间和片刻的欢愉,根本不算什么承之其痛。
“娘亲,孩儿记下了,孩儿只是习惯了以这副冷持的面孔待人,并不是自己心中不快,娘亲不要每每看到女儿这般样子都要担忧开导。”
“孩儿虽说课业较重,但也不是没有时间玩闹,父王闲暇亦会敦促女儿练习骑射剑技,不说多么精于此道,只望女儿能强健根骨,母亲亦要宽心,莫总担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