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你为什么能回来!我的阿祈啊……”
大夫人悲痛至极,拿起身边能摔的东西拼命往越棠身上砸过去,一双美目通红。
越棠愣愣地呆滞在原地。
他伤口又被砸开,额头上被砸出的血口汩汩往下流血,流进眼睛里,直至满目鲜红。
沈觅看着八岁的小越棠,没有说话。
夜晚,越棠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大夫人秉烛过来,仔仔细细为越棠上好药。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最后,她将越棠温柔地抱进怀里,心疼地轻声问:“疼不疼?”
越棠愣住了。
怎么会不疼呢?
身、心,都太疼了。
越棠摇了摇头,眼中很快漫上水迹,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滴。
他轻声抽噎了一下,抬手回抱着大夫人,道:“母亲不要难过,不疼的。”
大夫人轻轻地摸了摸他顶,道:“乖乖睡一觉,明日,阿娘给你做花糕吃,好不好?”
越棠流着泪点头。
第二日,越棠满心希冀,等来的却依旧是大夫人的冷眼和打骂。
“越棠,为什么回来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可一到了晚上,大夫人便心疼地为他上药,把他搂在怀中,声音温柔:“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又受伤了?”
大夫人心疼道:“阿祈。”
沈觅忽然感觉有些冷。
越棠愣住,他眼中忽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一滴泪。
越棠低声道:“母亲,我是小棠。”
他嗓音很轻,就像是在害怕惊碎什么美梦。
“你是阿祈。”
他所期盼的被彻底打碎。
他嗓音微颤,“母亲,我不是兄长,我是小棠。”
“阿祈。”
……
“阿祈。”
“你是阿祈。”
最初,她只是轻声喊越棠喊作阿祈,后来,越棠越来越不想阿祈,大夫人便拿出精致的墨胭脂,细心又温柔地在他五官上勾勒,将他妆扮成阿祈的模样。
只要越棠言行学得像阿祈,便能得到母亲的怜惜和嘉奖,学地不像,便是刺耳的尖叫,和无休止的辱骂殴打。
沈觅看着年幼的越棠越来越消瘦,清澈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
他手上是常年练剑习武的厚茧,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阿祈不一样,于是大夫人吩咐这,让一盆盆药水端进去,血水端出来,多来几次,也就像了。
所以越棠的肌肤很细嫩,稍微碰一下就青紫,热一点就红肿。
沈觅忽然有些看不下去了。
昏暗的夕阳照进来,大夫人衣摆长长地拖曳在地面上,滑过光洁无尘的地面,她袅袅而来,眼中满是温情,柔柔地喊:“阿祈。”
越棠整个人蜷在角落,浑身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