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服了药后只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很快便因药物作用,仍觉得有些困倦疲惫。她就着卫时舟的手吃了两颗蜜饯海棠果后便又沉沉睡去了。
容清棠的脸色已慢慢好了许多,但卫时舟仍无法放下心来。
他不愿离开容清棠身边,待她睡下后,卫时舟便命人将今日还未批阅完的奏折送来了坤宁宫。
卫时舟就在离容清棠不远的长案上继续处理政事,时常侧首看向容清棠,以确保她安然无恙。
柔蓝进门奉上茶盏时,卫时舟想起之前她曾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曾同余内侍旁敲侧击地提起过黔州。
卫时舟猜出了什么,放低声音言简意赅道:“不要同她说你曾在黔州见过朕。”
“那些事,她忘了也好。”
当年城门外的那具幼小的尸体曾带给容清棠巨大的冲击,卫时舟不愿让她再想起那些惨痛的事。
她将其连同着与他的初见一并忘了也无妨,卫时舟总会重新走向容清棠,让她再次认识他,记住他。
无论是第几世,也无论需要多少次,需要多长时间。
柔蓝并不意外,当即应道:“奴婢遵命。”
太阳西斜时,容清棠才又慢慢转醒。
她甫一睁开眸子,便看见卫时舟正在不远处,握着笔专注地在一本奏折上写着什么。
瞥见长案另一端,容清棠心跳空了一息——
上巳节那日她与卫时舟互赠的柳枝和桃花此
时正各自被插在云白色的瓷瓶中。
昨日卫时舟在老先生的院子附近为她采的花束也被放在了一个漂亮的花瓶里。
他竟没忘了将它们带回来。
容清棠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卫时舟便已经察觉了她的呼吸与方才有所不同。
他立即朝床榻的方向看来,一面起身向容清棠走近一面温声道:“头还晕吗?”
容清棠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没有不舒服了。”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卫时舟及时拿起一旁的披风覆在她肩背上。
“师父和师娘进宫了,我去让他们进来吗?”
卫时舟温声道。
容清棠:“师父和师娘是不是知道我生病了?”
卫时舟微微颔首,“太医不熟悉你之前的情况,我不放心,想麻烦师父再为你诊一诊脉。”
容清棠自幼时误服了有毒的糕点起,便是师父在为她调理身子,直到近几年不常在师父身边了,怀谷才开始接手她的药方。
是以卫时舟命人去状元府请来了容清棠的师父与师娘。
得知容清棠还在睡着,两位长辈来看过她之后便先出去等在了正殿中,让卫时舟先不要叫醒她。
知道卫时舟是为了自己好,容清棠拢了拢披风,柔声说:“请师父和师娘进来吧。”
除了卫时舟,她也想早些让两位长辈放心。
卫时舟起身向门外走去,打开门后向守在外面的柔蓝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又折返回屋内,倒了一杯水递到容清棠
手边,眼神一瞬不错地看着她,声音如常道: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想做什么想拿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不要硬撑。”
容清棠从他手里接过瓷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才又抬眸看向卫时舟,轻声答应道:“好。”
“但这回我生病真的不怪你,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
容清棠还记得之前醒来时卫时舟脸上自责的神情。
可这其实是她儿时落下的病根,昨夜也是她自己出门太匆忙,忘了带件披风避寒。她不想让卫时舟怪在他自己身上。
卫时舟神色温和地抬起手,轻轻为容清棠将耳畔的散发拢至耳后,却没有说话。
容清棠正想再说些什么,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卫时舟亲自去为师父和师娘开了门。
看见来人,怀荆和温兰立即俯身想要行礼,却被卫时舟拦下了。
“师父和师娘不必多礼。”
卫时舟温声道。
“多谢陛下。”
怀荆和温兰同时道。
这不是在状元府,而是在宫中,怀荆和温兰都不想失了礼数,让别有用心的人拿住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