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献忠这边领人而去,一时延绥镇各个军营鸡飞狗跳,那些强占士兵饷钱的军官一一被揪了出来。
大大小小军官二百多人,都是些中下层的军官,那些大官还是要点面子的,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跟一些大头兵要钱,一是麻烦,二是那些中下层军官拿到钱后,总得拿钱孝敬他们。
虽然声势浩大,不过也没闹出多大波折,毕竟这是为底层士兵主持公道,所以士兵们都若有兴致看着,而且带头的是张献忠,他本来就是边军之人,马祥麟只是辅助他而已。
加上总兵也跟那些人通过气,说皇帝陛下只是做作样子,到时你们上去跟弟兄们赔个不是就好,所以那些军官慢慢也没太当回事,连强占的饷钱都没打算还给士兵,导致那些士兵大失所望。
次日清晨,原来饷的地方,又集结了两万多边军,但兴致也不是很高,通过一天的流言,好像这次对那些人的处罚做做样子。
只不过现在边军的矛盾,已不是欠饷问题,毕竟皇帝可是亲自带着银子来的,而且一次性把所有欠的饷都补上,只多不少。
加上昨日亲自来领饷的士兵个个都把钱领到手了,被强占的只是没来那些士兵的,如此对比之下,这些边军士兵更不会怨恨皇、朝廷。
现在的矛盾在那些强占饷钱的军官身上,所以今日来的士兵全是昨日没来的那批,他们不寄希望对那些军官能有什么处罚,这么多年早就失望透了,只是想让皇帝陛下给他们做主,把自己的钱要回来。
“延绥镇的将士们,朕昨日在此放军饷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
士兵们显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爱搭不理,毕竟皇帝不欠他们的。
“那你们都领到饷钱了吗?”
“没有(领到了)(被贪了)…”
,各式各样的回答,场面很乱,士兵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那些军官也不傻,不可能把所有士兵都得罪了,那样直接哗变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肃静!”
卢象升大吼一声,士兵才安静下来,但此时情绪已经被激起。
“来人,把人都带上来!”
崇祯吩咐道。
新军将士把那二百多个军官押上来,说是押,其实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走上来的,一副“我懂”
的样子,很是配合,完全没有认错的觉悟,甚至一些还说着笑走上来。
“各位,对不住了,下次就不拿你们的银子了”
。
“我陈归农在这跟大伙说声对不住了,多大点事,跟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
。
“对不住了兄弟们,也没多少银子,兄弟我花不也是花”
。
……
各种奇奇怪怪的“忏悔”
,别说底下的边军士兵愤怒、骂声一片,连新军的将士们都皱起眉头!
崇祯向边军士兵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也不理那些被压在台上的边军军官,然后说道:“昨日朕了解到,榆林城的小六子,被队官强占了他五年的饷钱,一个铜板都不给他留啊,这个小六子也是个苦命人,从小没了爹,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现在该是他孝敬娘亲的时候了,可他娘也命苦,现在大旱灾大家都没粮,这不就饿出个病来了,都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就等他这点饷钱活命了,眼看到手的钱没了,他娘也活不成了!”
“保宁堡的王二狗,被他的把总占了七年的饷钱,他没有小六子那么命苦,爹娘都在,可家里就他一根独苗,听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上个月回去探亲时,就把姑娘肚子搞大了,男人嘛可以理解,再说了你情我愿的,可他老丈杆子不乐意啊,非要二两银子彩礼,不然就把他媳妇卖给同村的麻风佬,现在他饷钱没了,媳妇也没了。”
“还有长乐堡的李铁牛…”
“建安堡的张三娃…”
“双山堡的孙大志…”
……
崇祯一连说了几十个人的事,底下士兵越听越怒,已经在飙的边缘,皇帝说的这些人就是他们兄弟,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朕刚才说到那些人,今日可来了,回答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