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说,“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
亚瑟将佩妮带进了办公室。在软椅上坐下时,他暗自庆幸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书架侧面贴着的几张她的单人照片、和唯一一张两人在付费照相机前留下的合影。
佩妮冲他笑了笑,他脸上一热,赶紧别开视线。
……他又想向她求婚了。
后来短暂的接触当中,亚瑟注意到佩妮的目光频频在他的手腕、咽喉和腹间逡巡。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行为心理学,但他也能看出佩妮还对他——至少对他的身体——感兴。
他莫名感到失落,然而又暗自欣喜。
一刻钟的访谈里,亚瑟按照事先准备的那样,完整地讲述了自己和《y》的来龙去脉。他并未遗漏佩妮眼里转瞬即逝的错愕,但他确信这份无以言表的震惊很快就会被收视率上升带来的喜悦所取代。
至少他能为她做这么多。
亚瑟明白这一次的久别重逢,佩妮见到他其实并不怎么高兴,甚至在她脸上看不见哪怕些微的愉快神情。
他想起佩妮曾经说过的“我爱你”
,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质疑。
她还记得吗?她后悔了吗?
访谈结束后佩妮没有任何逗留的意图,起身走向会议室门口。亚瑟靠在椅间一动不动,望着她背弧挺直、步履稳定。
他想挽留,又不想挽留。
“砰”
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撞开。见到来人,佩妮脸上露出某种亚瑟无法解读的表情,像是厌烦又像是释然。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来人,进而认出对方是在地铁站里亲密地搂住佩妮的陌生男人。
亚瑟不知道对方正和佩妮讨论着什么话题,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待在佩妮身边。
“我送你回家。”
他飞快侧身隔在佩妮和对方中间,声音冷定地说。
佩妮居住的住宅区不太安全,因此亚瑟的眉头从下了地铁开始一直都轻皱着。他几次想要开口求婚,然后名正言顺地让她搬进自己的公寓,又被为数不多的仅存理智所制止。
他跟着佩妮穿行在昏暗的走廊,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最终佩妮停在一间房门前。亚瑟等到她用钥匙拧开门,抬脚走进屋并按亮了顶灯,终于隐忍而克制地颔,竭力逼迫着自己告辞转身。
“亚瑟。”
佩妮的轻声呼唤有如一把匕洞穿耳膜,一并切断了所有控制着理智的神经。
那一刹那,亚瑟把什么都忘了。
他想把佩妮留在身边。
他要把佩妮留在身边。